“長安……”
謝長安一回府,就見蕭鈺在前頭等著,神情畏縮,可眸子卻是與之不相符的清亮,眼底熠熠生輝,多日未見著蕭鈺的蕭若螢琉璃般的眸子直盯著蕭鈺瞧,好一會的,晶亮的眸子生了笑意,咿咿呀呀地揮舞著雙手,好似要往蕭鈺的懷裡去。
“圓兒……”蕭鈺會心一笑,緊走幾步往謝長安跟前迎了上來,自然而然地伸手欲要抱過蕭若螢,卻冷不丁地僵住,抬眼對上謝長安清冷的眸子,訕笑兩下,方才收回進退不得手,小心翼翼道:“長安你莫要惱了。”
謝長安神情寡淡地斜暱一眼蕭鈺,不著痕跡地將蕭若螢往懷裡攬了攬,兀自往前走去,卻是輕飄飄地落下一句,“王爺,昨日我與你說的事情,可是妥當了?”
日暮沉沉,涼風習習,散去夏初的燥熱,可蟬鳴鳥叫不絕於心,心緒佳的,自然如聞仙樂,心緒不佳的,只覺煩躁,而蕭鈺當是後者。
畏縮的蕭鈺神色一怔,心下煩躁,卻只能尷尬道:“長安……”
不知覺已然走入東院,沿路的丫鬟婆子見著謝長安盡皆恭謙有禮地行禮問安,可見了身後的蕭鈺,卻只行禮,問安的話一句也無,低垂的腦袋,明辨是非的眼裡想是藏著鄙夷。
蕭鈺心生鬱悶,正想尋了由頭訓斥不長眼的丫鬟婆子一頓,以洩心頭惱怒,卻見謝長安停下了腳步,回眸卻是冷漠,“想必王爺還未忘記妾身昨日所說,妾身向來言出必行。”深看了一眼蕭鈺,轉身入屋。
“長安……”呼喊著,趕在屋門關閉之前,蕭鈺忙不迭地閃身而去,看得青霜直瞪眼。
一入了屋,蕭鈺身上的氣勢好似變了,不見畏縮無措,面色雖冷清,眉梢眼見卻藏了順眼,叫青霜一愣,私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忙抹了眼再一看,卻是如此沒錯,一時迷茫。
“青霜梨白,你們先下去吧。”
蕭鈺的使喚叫青霜回過神,懊惱地看了眼蕭鈺,與梨白相視一眼,一時躊躇,而後兩人雙雙望向謝長安,見謝長安點頭,方才依言退出。
偌大的屋子一時空曠冷清,不過蕭鈺卻似解了禁錮一般,丰神俊朗的面上如沐春風,迫不及待地走至謝長安跟前,抱起了蕭若螢在懷裡逗趣,“圓兒,爹的小心肝,是不是想爹了?來,親一個。”話落,啪嘰一口親在蕭若螢粉嫩的臉蛋上,好似意猶未盡,一個接一個地親了起來,好似戀童的變態狂魔。
謝長安哭笑不得,卻想著這段時日蕭鈺受了委屈,遂隨了蕭鈺胡鬧,左右她也不想叫蕭若螢連親爹都給忘了,不過想起今日蕭若辰的反應,謝長安暗歎一口氣,隱約知事了蕭若辰對蕭鈺誤解頗深,須得趕快開解才是……
待蕭鈺寶貝玩蕭若螢,稍微冷靜下來之後,謝長安方才就事論事地問道:“怎的是你出現,那人呢,不怕漏了馬腳?”
蕭鈺狡黠一笑道:“那人往皇宮裡去了,我叫他與那蠻婆子說,今日來你屋內勸勸你,好叫你莫要趕了那蠻婆子出去,我就名正言順地來了,怎麼樣,為夫我是不是聰慧?”
斜暱了眼妄想邀功請賞的蕭鈺,謝長安答非所問道:“蕭鈺,待事落,你得好生與辰兒解釋,今日瞧著,辰兒竟是怨上你了,我又不好勸,怕時日一久,終究是與你父子二人的感情有礙。”
蕭鈺皺眉,嘆道:“待事落,我會與辰兒好生說的,可辰兒性子執拗……罷了,來日方長,日後長大了知事了想是能明白。”
見蕭鈺如此身不由己,且名聲瘡痍,謝長安亦是心疼,此事的代價不可謂不大,卻無可奈何,只盼著能斬草除根,他們也好離了權利的爭鬥中心,去尋了自由。
皇宮內。
黑衣人將進展如實彙報與皇帝,又將蕭鈺所說的“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與皇帝說了,餘下的就靜待皇帝的決斷。
對於柔然的野心,皇帝早有知曉,可對於巴木青膽敢明目張膽地攛掇蕭鈺叛國謀逆,皇帝仍是惱怒的,心有餘悸地暗自想到:索性蕭鈺確實並無野心,否則難免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如今初步掌握了柔然安插在京城的勢力,皇帝心下稍安,自然想將柔然的爪牙盡皆拔除,心下一思忖,喚了蕭鈺往跟前來,附耳與蕭鈺說了幾句,隨後道:“你將那幾人往這幾次放,後頭如何再商議。”
黑衣人頷首,“屬下這就去。”閃身而去。
翌日退朝之後,皇帝單獨將榮安候留下了,二人往御書房去了。
榮安候心下忐忑,畢竟他是太上皇提拔上來的,算不得皇帝的人,生怕皇帝胡亂尋了個由頭革了他的職,眼下謝長安又與蕭鈺鬧騰,斷然是不能失去他這個靠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