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見面了……”那張蒼白的臉突然裂開了一個難以形容的笑容，那對失去焦點的白色眼珠死死的衝著一個方向，那裡站著一身潔白的無虛，同樣的白色在這兩個人身上展現了不同的氣息，無虛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nsp; 這樣的氣息讓無虛感覺到了窒息，而這些年只有一個人可以讓他感覺到恐怖，那就是“屍林”。

&nsp; “你看，這裡多安靜……”屍林的聲音很輕，每一個字卻像重拳一樣砸到了無虛的心上，他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撫上了心口受傷的地方，在哪裡他拔下了胸口的鱗片換做進城的憑證。

&nsp; 那冰冷的觸覺就好像是屍體在撫摸著自己，“你要做什麼？”無虛帶著一種恍如隔世的語氣，看著眼前那個形如屍體的蒼白男子。他認識他，在很久很久以前。

&nsp; 那個時候他是另外的一個模樣，一身微黑的面板，總是喜歡在陽光下行走，身上帶著稻花的味道……那個時候他們是一起賣命的殺手，在那些歲月裡他們一起經歷了很多風雨。

&nsp; 曾的他們，十分熟悉彼此，一個眼神一身嘆息都能理解對方的意思。在那些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裡，他們僅僅是要價最低的殺手，那個時候他們被稱作“哨子”，就是用來送死的嘍囉。周圍的同伴總是出現很多陌生的面孔然後又消失掉。

&nsp; 那個時候的無虛像只狗一樣的活著。躲在黑暗的角落舔舐傷口。記得那個時候，屍林每次都會在活著回來的時候爬到房頂上很無虛一起分享一口最廉價的酒。

&nsp; 那個時候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明天會不會活著，直到他們一起接到了一個共同的任務。那其實是一個秘密的任務，同去的同伴有一百多人。也就是在那一天，他們彼此分開了。

&nsp; 那一次任務失敗了，他們遭受到了毀滅性的伏擊，中了敵人的圈套，在刀劍之中他倆人殺出了一條血路。最後敵人把他們逼到了一處懸崖邊，底下是萬丈深淵，他倆一起選擇跳下了懸崖。

&nsp; 無虛沒有死，因為那下面是條河流，但是屍林卻失蹤了，而後的十年間他再也沒有見過屍林，直到有一天他在一處海底的墓地旁看到了他，那個時候的屍林早已經不是當初模樣，渾身上下冰冷蒼白的讓人害怕……

&nsp; 那個時候的他在一堆已經腐爛的屍體上撕咬著那些發脹的腐肉，無虛就那麼遠遠的站在一處海草叢中，周身的海藻把他牢牢的圍住。根本沒有人能看到他，也聞不到他的氣息。

&nsp; 他就那麼看到屍林像野獸一樣啃咬著那些屍體，他那蒼白的膚色和渾濁的眼珠讓無虛感覺到了害怕。事後他曾經在流亡的海盜口中聽過一種叫做血菩薩的秘術，聽說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nsp; “你看著多安靜，是不是啊，無虛……”屍林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引得那四周冰凌都發出一陣陣嗡嗡的聲響，無虛剛想要拒絕這個邀請，那胸口冰冷的刺痛就緊緊抓住了他，他幾乎一下就坐到了地面。渾身上下似乎被緊緊的禁錮住了，不能動彈半分。

&nsp; “你終於練成了血菩薩……是嗎？”無虛艱難的從嘴巴里吐出了這幾個字，他感覺到自己胸腔裡最後的空氣都要擠壓了出來，窒息的眩暈讓他差點吐了出來。

&nsp; “看來你很瞭解……是嗎？”那對白霧一般的眼珠子轉頭了一下，屍林扭過臉來衝著無虛說話的方向，不急不慢的說道：“為我高興嗎？我的兄弟……這些年，我很想你……”

&nsp; 說著整個地面貼著滾起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那些霧氣裡伸出了無數雙慘白的手臂，陰沉廝喊哭泣之聲直直的衝向了無虛，那些是死在屍林手中的魂魄，終日被其控制無迴心生仇恨進而那些巨大的怨念成為屍林力量的源泉。

&nsp; “我總是再想如果那一天，你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屍林微笑著講著話，他的語氣哀怨的看著遠處，似乎在自言自語：“你知道，我最喜歡熱鬧，最喜歡講話的……可是那裡面很黑，很黑，沒有人跟我講話……”

&nsp; “你在這裡做了什麼，這裡怎麼沒有一個人……屍林……你又再殺人了……你把這裡的陵魚族怎麼了……”無虛艱難的捂住了那冰冷的胸口，說話的間隙，哈出的白氣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刺骨的冰冷，無虛感覺到了生命的流逝……

&nsp; “這是幻覺……這一切都是，這都是屍林製造的幻覺……”無虛的腦袋在飛快的思考著，這麼真實的感受，說明屍林已經修煉到了血菩薩的最高一層，實幻境。

&nsp; 在那個幻境中，作為幻境的製造者可以製造一切的感知，現實中一切的痛苦、嫉妒、悔恨、喜悅、欣慰、沮喪……那些真實的感受都可以讓陷入其中的人感受到，他可以在現實中的須臾之間讓一個人感受到一生的過程。

&nsp; 而現在的無虛就在那熟悉的場景中看到一抹淡青色的身影。

&nsp; “無虛，你在幹什麼？本姑娘可不高興伺候你……你有完沒完啊？”那個身影笑盈盈的走向了自己，說著還翻了一個白眼，似乎不滿意似。

&nsp; “我可沒錢，你可不要想訛我……”

&nsp; “我穿這個顏色可好？無虛……”

&nsp; 那一聲聲的呼喚，在無虛的身邊穿過，無數個相同的人影在他眼前出現，她們都有著同樣一張面孔，那是任浴月的臉。

&nsp; 無虛心頭一疼，嗓子眼一癢一口熱血吐了出來。屍林抽動了一下自己鼻子，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是鮮血的味道，我很喜歡……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還有她……”

&nsp; 無虛猛地抬起了頭，衝著那屍林瞪大了眼睛：“她不值得你留心……”

&nsp; “哈哈，無虛……她真的僅僅是一個小丫頭嗎？”屍林扯著那個猙獰的笑容，直直的看著無虛，無虛感覺到了那冰冷的目光，即使他是個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