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燻臺中,冰藍摁著欄杆,向下張望,焦急地等待訊息。久不見纖雲的身影,她只得左手摸右手,右手摸左手來緩解緊張。
“小姐,似乎纖雲回來!”飛星欣喜地指著迴廊下腳步匆忙的女子。
冰藍一瞧,趕緊提了裙襬下樓。她問道:“子楚考上了沒有?”
纖雲搖了搖頭。
建章宮內,傷愈後的玄棟又恢復了玩世本色。他一身淺青色圓領袍子,腰間束著皮帶,頭上包著朝天幞頭,站在眾人中間,眉飛色舞地說道:“昨天有兩個轟動京城的故事。第一個,狀元齊想齊子項被宣武將軍的家丁捉了婿。宣武將軍把兩萬緡錢和成箱珠玉放在他面前,讓他娶自家閨女為妻,沒想到他卻拒絕了!大家都說他是個不畏權貴的君子呢。”
說起宣武將軍的女兒,玄楠對她有些印象,不正是讓冰藍路見不平的金籠子小姐麼。他看著冰藍臉上小女兒幸災樂禍的神情,不禁一笑。
玄棟又說道:“第二件,更不得了了。是落地書生豪擲千金成姻緣!”
“這種無聊的事也值得講!”玄楠忽然打斷了講得神采奕奕的玄棟。玄棟只一臉迷惑地看著玄楠,幾欲動唇,但最終不做聲了。
“你弟弟難得進宮,讓他說說,是什麼事?”太后笑道。
“就是嘛!皇兄!”玄棟臉上又笑顏漸開。他繼續眉飛色舞地說道:“就是宋楚用一萬三千緡錢為怡紅樓的頭牌白露贖了身!”
“你可是親眼見著了?坊間的以訛傳訛也要拿到這兒來講麼……”冰藍撇撇嘴道。
“我也沒有親眼所見齊狀元拒婚,你剛才聽得不也挺高興的麼!”玄棟反駁。
冰藍一時語塞,半晌才道:“姑姑。妾告退。”然後草草施了禮,提起裙裾,向大殿外飛奔而出。
玄楠看著冰藍氣急敗壞的樣子,責備玄棟道:“叫你別說你偏說,這下弄得大家都不開心。罷了,朕還有公務,先走了。”然後,對太后太妃施禮,也告退了。
“阿哥…我就事論事啊……”玄棟不悅道。
建章宮中本來熱鬧的氣氛忽然冷了下來,然而玄棟渾然不覺,他徑直走到太后身旁,撒嬌般地說道:“母后母妃,他們倆今天都欺負我……而且,一萬三千錢,可是我五年的俸祿呢!母后,再給我些零花錢吧。我一個親王,還不如一個世家子弟闊綽,難道不折損了皇家顏面……”
太妃對玄棟使了眼色,讓他趕緊退下。然而已是來不及了。下一刻太后一把揪起玄棟的耳朵,怒道:“你居然也去那些下流地方?日日叮囑你要多讀書,勤習武,往後輔佐你皇兄,你全當耳旁風了是不是!”
玄楠步出建章宮時,只見三十步開外,冰藍攜著纖雲的背影,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她強壓的怒氣。
“陛下,新科進士們在勤政殿等您的接見。”王喜道。
“好。去勤政殿。”
回到南燻臺,冰藍一把開啟櫃子,尋出一件寶藍色圓領男袍,又拿出妝匣裡出宮的玉牌……
傍晚,當玄楠路過南燻臺時,不見冰藍,唯有飛星纖雲二人。又問冰藍何處,二人對視一眼。
玄楠問道:“小姐在哪兒,你們倆一起說。”
“建章宮!”、“御花園!”
話一出口,兩人一愣,又對視一眼道:
“御花園!”、“建章宮!”
“到底在哪兒?”玄楠三分薄怒。
“回陛下,小姐出宮了。”纖弱弱道。
“幾時出去的?去了哪裡?宮門快落鑰了快不回來?”玄楠問道。
“這個……小姐……小姐說,要找崇德公問個明白,一個時辰前走的。”飛星吞吞吐吐。
“這丫頭……”玄楠輕呼一聲。心道:這丫頭不會是去找人家小娘打架吧……想到此處,轉身便走。
從南燻臺門廳裡走出時,他看見掛在牆上好幾副的柱銘,從無有形似,從形似到形神具備,再到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