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混混沌沌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直到一陣顛簸將我顛醒,努力的睜開眼睛之後,好一會兒才看清我的處境。
我躺在一架馬車裡,整個馬車內壁,密密麻麻的全都佈滿了曼陀羅藤蔓,而這些藤蔓,是從我身上散發出去的。
靠近車簾的右側,坐著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把羊骨菸袋,正吧嗒吧嗒的抽著,也只有他坐著的那一塊地方,沒有被藤蔓佔領。
他聽到了動靜,轉眼朝著我這邊看來,看到我睜著眼睛,問了一句:“醒啦!”
“張伯,我怎麼會在這裡?”我問。
張伯磕了磕大煙袋,煙鍋裡的碎沫子以及零星的煙油蹦出來,所到之處,藤蔓迅速的往後縮了縮。
這些藤蔓到底還有點忌憚張伯的煙油的。
張伯清了清喉嚨,說道:“感覺怎麼樣?”
“不好。”我都這樣了,還能好嗎,“我以為我會死,所幸還活著。”
“只是暫時活著。”張伯說道,“這些曼陀羅藤蔓不會這麼輕易的順服於你,丫頭,很快,你就會嚐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皺起了眉頭,明白張伯的意思。
這些曼陀羅藤蔓攻擊了我,汲取了我身體裡的狐狸內丹絕大部分的修為,之後被那些血色烏鴉啄斷,殘留下來的佔據著我的身體,我是宿主,很快,它們就要統領我的身體,操控我。
想起在禁地的情景,我連忙問道:“張伯,是誰救了我?是你嗎?”
“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張伯否認。
“是那個叫做閻天擎的嗎?”我問,“閻天擎是誰?”
張伯臉色變了變,但很快恢復了正常,說道:“丫頭,不該問的別問。”
“是我的父親,對嗎?”我依然不鬆口。
張伯嘆了口氣,說道:“對,他是你父親。”
“他是冥界的人,他姓閻,可冥界姓閻的……”
“丫頭,我叫你別問,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小命,如果你能熬得過這一次,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你得挺住了,知道嗎?”
張伯那雙平時透著精光的小眼,此時滿是悲涼,看得我心都涼了,但還是努力的擠出一個笑,我知道,這笑,可能比哭還難看吧,我說:“沒事的,這一次我拼死也不離開狐族,就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
“只是,張伯,我放不下,我想救的人,我在乎的人,都輸了。”
“是啊,都輸了,所以你就更要堅持下去,不能死。”張伯說道,“你要是死了,一切就真的完了。”
我咬牙,努力不讓自己掉眼淚,問張伯:“張伯,閻天擎能救得了所有人,為什麼他不救?”
“丫頭,現在你什麼都別想了,想想你自己。”張伯說道,“活著最重要。”
我知道現在想要從張伯的嘴裡問出點什麼,很難,那是他主子,他不可能說三道四,思來想去,最後問道:“張伯,你能救救胡定棠嗎?他現在很不好。”
“丫頭,我答應你,只要你活著,我就保證他活著。”張伯鄭重道。
我努力點頭:“我盡力。”
說話間,馬車一個顛簸,慢慢的停了下來,前面車伕說道:“張爺,到家了。”
張伯應了一聲,又對我說道:“丫頭,暫時我只能將你關起來,除非等你控制住了這些東西,我才能把你放出來,一定要挺住。”
之後,他又重重的嘆了口氣,跳下馬車,馬車立刻又行駛了起來,我感覺好像一直是在走下坡路。
這裡是張伯的住處,我來過幾次,印象中他的府邸根本沒有下坡路,那麼,這裡應該就是地下密室了。
馬車停了下來,並沒有人來掀車簾,車伕走到車窗外面,對我說道:“孟姑娘,我得出去了。”
然後,他便離開了,很快,重重的關門聲傳來,我睜著眼睛看著車頂,車頂的正中央亮著一盞小燈籠,如今,就只剩下這微弱的燈光陪伴我了。
四周靜的可怕,我躺在車廂裡,動彈一下都沒辦法做到,看著那些曼陀羅的藤蔓,腦子裡面不由自主的便會想到胡定棠。
我們分開的時候,他全身腫脹的樣子讓我害怕,時間長了,他就會像他父親當年那樣全身腐爛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