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瑛這一覺睡的很沉,恍惚中,她回到了以前。
文府的院落裡有一棵梨花樹,每到開花的時候,香味撲鼻,微風吹過,白色的花瓣飄的漫天都是。聽說這棵梨樹已經百歲,樹幹粗壯,樹枝繁茂,不少枝丫都越過了高牆,伸到了牆外。
而一牆之隔,便是蒼將軍府。
梨樹下有座小涼亭,蒼青鋒將軍在世時,常和文大人在此處喝酒。
蒼雪嵐還有個胞妹,名叫蒼雪瑤,小時,蒼將軍來文家做客,總會帶著這對兄妹。哥哥蒼雪嵐陪他們坐在前廳,妹妹蒼雪瑤便跟著文夫人在內宅玩耍。
那個姑娘從小就豪氣雲天,初次見面就稱自己武功高強,連兄長都不是對手,還要天天被她騎在身下當牛做馬。
“小雪瑤,別以為你哥哥我不在,你就能吹大牛了,你什麼時候打過我了,我怎麼不知道啊。”蒼雪嵐隔著個屏風,和蒼雪瑤對峙。
“昨天!我昨天就打贏你了!”
“那是你使詐!”
“兵不厭詐。”
這兩兄妹便你一言我一語,隔著個屏風吵的不可開交。
文夫人笑著將蒼雪嵐從屏風後面領了過來,“你們兩兄妹怎麼說話,還要隔著屏風?”
“父親說了,內院裡都是女眷,不准我隨便進來。”
“都是小孩子,哪就那麼講究了。”
小文瑛歪頭看去,只見文夫人領著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娃娃,她看了看雪瑤,又看看雪嵐,心中暗道:果然是雙胞兄妹,長的真是一模一樣。
這兩人一個賽一個活潑好動,而文瑛身子骨虛弱,大多時候,都是坐在涼亭裡,看著這兄妹二人鬥法。
他們爭論是雪嵐長的像女孩,還是雪瑤長的像男孩,爭到最後,都會變成切磋武藝。
有的時候,他們還會偷偷換了對方的衣服,裝扮成對方的模樣,雙胞胎本就心有靈犀,模仿起對方的動作來,更是惟妙惟肖,不光是文瑛,連蒼青峰將軍本人都分不清楚。
因為認識了這兩兄妹,文瑛也漸漸的開朗起來。
十五歲生辰時,蒼雪瑤帶著禮物跑來道賀,來了之後,又藉口支開文夫人,神秘兮兮地拉著文瑛坐下,從懷裡拿出了一支玉鐲子。
“這是我哥哥送你的,成色雖然不怎麼樣吧,但這是用他在汾洲軍營裡當新兵掙出來的錢買的,現在戰事吃緊,他回不來,只好把這鐲子寄回家來,讓我送給你。”蒼雪瑤將鐲子遞給她,“那傢伙腦子不好使,買什麼不好非要買個鐲子,從汾洲到京城,一路顛簸回來,裡面的鐲子都斷了三截了,少不得又是我出錢,幫他補救。本來婆婆說金鑲玉意頭極好,讓我送去給工匠,用金子把這些斷玉鑲起來,可我知道你不喜歡金,便找人用木頭接了起來,你看看木頭上面雕的花色,喜歡嗎?”
文瑛捧著桌子,愛不釋手,“勞你費心了,我很喜歡。”
蒼雪瑤撐著下巴,衝她眨了眨眼睛,“是喜歡這木頭呢?還是喜歡這個玉鐲子呢?”
文瑛臉上一紅,“不要亂說。”
“我吧,也不是亂說,我母親去世早,父親後來再沒續絃,所以我和哥哥的婚姻大事自然也沒人幫忙張羅,爹爹又是個木頭腦袋,少不得得自己多上點心。”蒼雪瑤看著她,直言道:“文瑛姐姐,你覺得我哥哥這個人怎麼樣?”
文瑛快要燒到了耳朵,她低頭不語。
“我哥信中說了,讓我幫他問問你,對他是怎麼想的?”蒼雪瑤等了一會兒,見文瑛仍是不說話,便自言自語道:“文瑛姐姐不說話,那我就當你不喜歡他,現在就回家去,告訴他別自作多情。”
“等等。”文瑛站起身來,進了自己的閨房,從梳妝檯中拿出了一塊手帕,上面繡著一束海棠花。她將手帕交給了蒼雪瑤,“這個……你幫我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