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總是來得特別早,不過六點左右的時間,張仲便已經有些看不清回家的路了。
好在,小半個月的監工,讓他對這條路還算得上熟悉,才不至於在黑暗中迷了路。
“汪汪汪。”隔著老遠張仲便聽到一聲狗叫,隨後,一條大黃狗蹭蹭蹭的跑了上來,圍著張仲一陣亂跳。
一不小心,牙齒就把張仲的麻衣劃出一個小洞。
張仲拍了拍狗頭,將它從身上趕下去。
隨後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得,這才幾天,這件剛做不久的新衣,已經被這蠢狗咬破了第二個洞了。
不就是擼了它幾次嗎?
這蠢狗,就跟找到終身伴侶了似的。
無時無刻不想往身上撲。
“是仲兒回來了?”不等張仲到家,一個婦人的聲音便已經響起,這聲音張仲很熟悉,是他這具身體的孃親。
張仲還是不太願意喊一個陌生婦人母親,便只得答道。“是的,是仲兒回來了。”
“好好好。”婦人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張仲看了看婦人有些黝黑的臉,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詢問。
但他話還未曾出口,就被一個猛然撞進懷裡的身影打斷了。
“兄長,今天有沒有好吃的?”
張仲低頭看了看懷中比他矮了一頭的孩子,略有點無語,這是隻比他只小一歲多點的弟弟。
嗯,只小一歲,看起來卻像是小了三四歲以上。
“你兄長今日是去監工的,哪兒來的吃的?”四十幾歲的婦人,將張仲懷裡的小子拉開,並笑著說道。“飯食已經好了,回家吃飯吧。”
“好。”張仲點了點頭,一邊向前走去,一邊想著剛剛婦人的欲言又止,他其實大致猜到了是因為什麼,便問道。“家中,如今還有多少糧食?”
婦人猶豫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尚還夠吃一月。”
張仲點了點頭,這數量和他心中所想差不多。
十月份其實才剛收成不久,但家中的糧食卻所剩不多了,之所以會這樣,全是因為前身太能吃,年年欠別人家糧食。
直到今年,剛剛收成以後,將糧食一還。
哦豁!
沒了。
略微想了想,張仲停下腳步,隨後笑著說道。“夜間,我去趟山上,打點獵物,抽空去鄉上換些糧食回來。”
婦人卻不依,拉著張仲的手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白日裡,我已讓小秀和她阿母去山上找了些野菜。”
“最近也無甚農活,明日裡,我和你弟也上山去找,食物尚不用發愁。”
“對呀,仲哥兒,明日裡,我和阿母多走走,肯定能找到更多的野菜。”說話的,是一個十一歲左右的小女孩。
她就是張仲母親口中的小秀。
嗯,她是張仲家裡兩個僕人所生的孩子,她的父母都是被髮配蜀中的罪犯刑徒,最終充作了軍功地主家的僕人。
“無妨,我去去山上,也花不了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