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渡邊徹也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才勉強將那份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反胃感壓了下去。
還好,並非所有的回憶都是如此不堪。
他的思緒又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來到東京後的第二年,那年夏天,他剛剛順利考入早稻田大學,也剛剛與清水紀子相識不久。
他記得,也是在這樣一個夏夜,也是在這樣一個有煙花綻放的夜晚。
他和紀子並沒有去人擠人的祭典會場,而是待在他當時租住的那間有些狹小卻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公寓裡。
兩人依偎在靠近陽臺的客廳沙發上,一邊分享著從便利店買回來的廉價啤酒和零食,一邊透過窗戶,欣賞著遠處夜空中那同樣絢爛、卻因為距離而顯得有些朦朧和不真切的煙花。
窗外的煙花很美,但更美的,是懷中少女那因為興奮和些許酒精作用而微微泛紅的嬌俏臉龐,以及她那雙比漫天星光還要明亮、還要動人的、充滿了愛意與信賴的清澈眼眸。
那一晚,在煙花的見證下,在酒精的催化下,在曖昧的氣氛中,他和紀子之間,發生了很多……很多的第一次。
那是渡邊徹也兩世為人,印象最深刻、也最幸福滿足的一晚……
漫天煙花,終於在持續了將近一刻鐘的極致絢爛之後,漸漸平息了下來。
夜空中只剩下人們意猶未盡的歡呼與感嘆。
對於渡邊徹也和清水紀子她們而言,這場充滿了各種插曲和回憶的【天御中町】夏日祭典與煙花大會,也總算是正式落下了帷幕。
他們在山頂又流連了片刻,欣賞了一下煙花散盡後、小鎮那如同繁星灑落大地般的寧靜夜景。
眼看時間已經不早了,紀子也確實有些乏了,一行人便不再停留,乘坐著早已等候在半山腰的神社專車,踏上了返回【日高神社】的路途。
車輛行駛在下山的路上,當他們經過某個特定的轉彎處時,從車窗向外望去,恰好可以看到河對岸【清水神社】的壓軸煙花表演。
此刻也正在夜空中奮力地綻放出它最後的光彩,如同在為這場盛大的祭典,畫上一個遲來的、卻同樣精彩的句號……
夜色已深,【清水神社】那邊的壓軸煙花也逐漸稀疏,最終化為幾點零落的星火,消散在深邃的夜幕之中。
【天御中町】一年一度、也是最盛大的夏日祭典與煙花大會,至此算是徹底落下了帷幕。
返回神社的車隊平穩地行駛在上山的路上,車內渡邊徹也一行五人在車廂內的氣氛,比起上午下山時要和諧了許多。
紀子依偎在渡邊的懷中,臉上還帶著觀看煙花後殘留的興奮與滿足,但眼皮卻已經開始有些沉重,顯然是很困了。
渡邊則輕輕擁著紀子,目光透過車窗,看著外面飛速倒退的、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朦朧的樹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後排的星見遙、櫻庭御姬和早乙女葉月三女,注意到紀子睏倦的狀態後也沒再說話,而是回味著今晚那絢爛的煙花,又或許是在盤算著各自的心事。
不多時,車隊便平穩地駛入了【日高神社】戒備森嚴的後殿群落。
車輛在渡邊與紀子暫居的閣樓前緩緩停下。
隨行的女神官率先下車,恭敬地為他們開啟了車門。
然而,就在渡邊徹也小心翼翼地抱著紀子,準備下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不遠處連廊的臺階下,赫然站著幸代小姐、池口權宮司和雨川權宮司。
她們三女此刻正神情肅穆地並肩而立,身後還跟著幾位看起來像是他們心腹的下級女神官和女僕,顯然是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渡邊徹也的眉頭幾不可查地微微一挑。
他心中湧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十有八九又是日高真理、月見裡早紀和九宮櫻那幾個女人派來找他麻煩的。
難道是她們對自己今天只帶著紀子和星見遙三女單獨行動的行為感到不滿了?
還是說,她們又想出了什麼新的么蛾子,準備連夜“召見”自己,繼續那沒完沒了的“派對”?
一想到這種可能,渡邊徹也的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湧上一股深深的厭煩與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