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原計劃進行……開什麼玩笑！”

尉遲靳有些惱怒。

張婉原本的計劃那般齷齪，他又不是傻子，當然能看出來。可他也並非是那種趁人之危的陰險小人，若是真在這時候與卓虞行了夫妻之事，別說他心裡如何過意不去，她醒來後又會怎麼看他？

尉遲靳看出他的抗拒，可但凡有一點兒別的辦法，他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按照原計劃行事，原本就是下下策。

“你先聽我說。”

他嘗試著向他分析眼下的情況，“在你趕到之前，我已經檢查過這裡的東西了，那藥被張婉下在了酒壺裡。這種藥你應該也知道，烈酒更會催發它的藥性。卓虞已經吃下這藥有一段時間了，若你不按照張婉的計劃繼續走下去，此藥無法可解！”

他當然再清楚尉遲靳的性子不過了，若不與他說清楚孰輕孰重，他是絕不可能趁人之危的。

司徒衾說完自己的發現，又指著已經滿臉紅暈意識模糊的卓虞說道：“你也看到她現在有多痛苦了，若你實在不願，也可以把她放去御花園的那口池子裡泡上一晚，藥性自然也能勉強去除。只是你可要想清楚了，此藥性烈，若是強行去除，又加上要在那冰冷的水池裡泡上整晚，很有可能會傷了她的根本。”

這還只是他預估的。若是這中間再出點別的意外，或者那媚藥的藥性被他低估了，只怕卓虞以後會變成一個弱柳扶風的病秧子。

尉遲靳知道司徒衾幾乎從不說謊，聽完後者的話後，他頓時就沉默下來，臉上的猶豫與糾結不難看出。

他並非真的不願，平日裡與卓虞說的那句未婚妻並非開玩笑，而且他真的已經把她當做自己未來的妻子。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如果在這時候趁人之危，她醒來之後會不會責怪他？

司徒衾沒有催他，心裡也明白此事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插手的了。結果如何，只看這兩人是否相信彼此以及彼此的感情了。

尉遲靳並沒有糾結多久，他見不得卓虞難受的模樣，更不可能真讓她去那冰涼的水中泡壞身體。他大步朝前走了兩步，然後將卓虞一把橫抱起來，偏頭看向司徒衾：“既然如此，那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

“自然。”

見後者應了自己的話，尉遲靳自然不會再扭扭捏捏，直接抱著卓虞朝裡面的床邊走去。而司徒衾也十分體貼地退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讓小全子帶回來的那幾個侍衛把張婉的屍體也拖出來。

無人知道翠竹苑裡發生了什麼，包括翠竹苑裡那些被控制起來的宮人們，也尚不清楚自己犯了什麼事，只敢三三兩兩地縮在房中不敢出來。

大約是因為藥物的緣故，又加上昨晚折騰了許久，都已經到了早朝的時間，卓虞還沒有絲毫醒來的意思。

司徒衾也沒特意再去叫兩人，在心裡估摸著早朝時間已經到了，便自己從翠竹苑的客房中出來，穿戴好後便慢悠悠地朝著大殿走去。

而此時的前朝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了，看向上方的目光皆是帶著十足的疑惑。因為卓虞上朝是從來不會遲到的，更何況現在還遲到這麼久。

望著周圍的同僚全都因為此事議論紛紛，張全忠嘴角忍不住揚起來，可心中又像是夾雜了不少憂慮，那點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早在卓虞遲遲不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家女兒這是終於出手了，而且有很大可能還成功了。只是這畢竟是算計，還是算計的當今聖上，他實在不知道卓虞醒來之後會不會發現此事，會不會因此發怒懲罰張婉。

此時的張全忠還不知道，他的那個好女兒不僅當著卓虞的面承認了下藥的事情，而且早已經去了黃泉路上等著他。

就在張全忠自相矛盾的時候，忽然察覺周圍的竊竊私語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後變得更加沸騰起來。他疑惑地抬頭看去，只見那龍椅下方，不知何時居然站了個人，那個位置，應該是從龍椅後面的方向走出來的。

“諸位稍安勿躁。”

司徒衾站在龍椅下方的臺階上，態度如同往日上朝時一樣不卑不亢。只是大概因為他平日處理事情時雷厲風行的態度和手腕，又加上他現在算是俯視群臣，那一身本來很是淡然的氣勢落到眾人眼中，竟硬生生地被拔高了幾分。

朝臣們心裡都知道，司徒衾這傢伙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除去救命恩人一說，他那一身本事也的確是旁人學不來的。因此在這人突然站出來說話的時候，竟沒有一個人反駁，就連方才那些竊竊私語都不約而同地降了下來，直至徹底安靜。

不只是張全忠，幾乎大半朝臣都覺得今日只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又不敢開口詢問。好在司徒衾並沒有賣關子的打算，在朝堂安靜下來之後，他又再度開口，將腹中早就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昨晚有後宮之人不顧規矩廉恥，在與陛下一同用膳的時候，竟在酒水中下了媚藥。只是也不知那人到底是從何處尋來這般猛烈的藥物，下的時候又多放了些，害得陛下突發急症，直至此刻還臥在床上無法起身。”

說到這裡，他的話音頓了頓，似乎有意要留給這些大臣們足夠的反應時間。而他這番話，就像是一塊大石頭突然落到平靜的水面上，引得陣陣漣漪不說，還激起一片飛濺的水花。

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的朝堂瞬間又沸騰起來。大家都知道司徒衾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這種事情上隨意撒謊，於是便紛紛裝模作樣地關心皇上的身體，順便猜測起那個膽大包天的女子到底是誰。

雖說司徒衾並未指名道姓說出來，但先前選秀一共就只有五人進入後宮，而且還都是朝臣之女。有這層關係在，大家猜測起來，範圍自然也就小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