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天慶帝議完事後,榮王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居所。
他是早已經成年的藩王,自是不便與帝后妃嬪們住得太近,於是他們父子便選擇了位於行宮東南角的涵芸殿。
見魏鳶的書房還亮著燈,榮王揮退跟在他身後的幾名隨從,敲響了房門。
魏鳶的小廝把門開啟,見敲門的人竟是王爺,忙給他行禮。
“這麼晚了鳶兒還沒有睡?”榮王問道。
“世子在給王妃娘娘寫信。”小廝老老實實回答。
榮王揮揮手:“你先退下,本王與鳶兒說說話。”
小廝本想問一問他要不要上壺熱茶,但見他面色不太好看,只好退了下去。
榮王緩步走進書房,就見魏鳶已經放下筆站了起來。
“父王,您怎的現在才回來,皇兄怎麼說?”
榮王尋了一把椅子坐下,輕舒了一口氣。
“還能怎麼說?這種事情換作一般人都無法忍受,更何況是帝后。”
魏鳶走到他身後,動作熟練地替他捏起了肩膀:“這一回不知又有多少人家要受牽連。”
榮王舒服地喟嘆了一聲,輕輕合上了眼睛。
“這也是難免的。陛下登基十三年來,大魏幾乎沒有發生過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朝堂中太平許久了。”
魏鳶並非什麼事情都不懂的紈絝子弟,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永王之亂導致大魏損失了一大批勳貴和官員,卻不代表剩下的勳貴和官員就個個清白。
隨著時間的推移,某些安分了十幾年的人又開始不安分了。
“父王,要不咱們回北地去吧,我不想再在京城裡待了。”魏鳶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說道。
“怎麼了?”榮王睜開眼睛,轉過頭看著神情沮喪的兒子。
“小九都要嫁給別人了,我還留在這裡做甚?”
榮王輕斥道:“瞧你那點出息!本王就不該依著你,兩個月前就應該把你帶回北地。
就因為你對小九的心思,導致本王留在京中並陷進這樁破案子裡,想抽身都抽不出來。
現下情況終於有所好轉,你屁股一拍就想跑?”
他真是越說越生氣。
有些東西是經不起試探,更經不起考驗的。
但真正遇到大事情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會無法迴避地暴露在眼前。
就好比他和天慶帝之間的關係。
他們是嫡親的叔侄,而且還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叔侄。
曾經他以為天慶帝是個脾氣溫和,把親情看得很重的人。
當然,這個很重是相對於其他皇帝來說的。
畢竟像廣陵王那樣的混賬東西,天慶帝都沒有捨得下狠手責罰於他。
換作他的父皇崇武帝,廣陵王這種毫無用處的廢物宗親,早就去閻王爺那裡報道十回了。
可萬萬沒想到,真正遇到危機的時候,他的皇帝侄兒竟這般絕情。
活了三十多年,即便是當年帶兵深入北戎,他都沒有覺得這麼累,也沒有覺得如此不安。
本以為兒子已經十六歲,就算不夠成熟不夠強大,尚不能替自己分擔重任,至少也該懂點事,不要總給自己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