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老郡公笑嘆道:“這丫頭看著毛毛躁躁的,其實心思細膩得很。
想看騎兵雖非假裝,給咱們祖孫二人騰地方才是她的真正用意。”
桓鬱道:“小九一向都是如此,去年在河東郡,她看出阿良哥有話想要對我說,便主動提出隨小叔叔去逛夜市。
其實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防備她。”
桓老郡公斂住笑容,正色道:“老夫之所以把小九支開,並不是要說什麼不能讓她知曉的事情。”
“孫兒知曉。在您心目中,小九和親孫女一般無二,您只是想給我一個獨立做出判斷的空間。”
“鬱哥兒……”桓老郡公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給祖父一句實話,有沒有想過替你母親達成夙願?”
“想過。”桓鬱十分乾脆地應道。
“那你想過達成這個夙願有多困難麼?”
“想過。”桓鬱回答得依舊十分乾脆。
根本不用姬鳳濯耍手段,他知道母親有多懷念那十二年的幸福時光。
清德帝獨寵楚皇后,甚至為了她虛設後宮,即便膝下只有一個皇子,也從來沒有動搖過他的想法。
一夫一妻一兒一女,或許為錦國宗室和諸多朝臣所詬病甚至不容,他們一家四口卻過著讓所有人都羨慕的生活。
在那樣的氛圍中長大,母親自然與尋常的皇室公主有很大的不同。
襄王謀朝篡位,親手殺害了她的父母,不僅毀了她的生活,更毀了她所有的希望。
換作誰會不想替父母報仇雪恨?
母親命運多舛,早早離開了人世。
身為她唯一的骨血,理所應當替她達成夙願。
但他沒有那麼自負。
母親的仇人是一國之君,想要報仇談何容易。
誰也說不準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需要耗費多少時日。
他不怕吃苦,甚至不怕流血。
可這真的是母親願意看見的麼?
她厭惡皇室的勾心鬥角,甚至不希望姬鳳濯再去染指那把龍椅。
但姬鳳濯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他要報仇雪恨,更要那把龍椅。
不管自己想不想幫他奪江山,一旦開始行動,有些事情就很難控制了。
“那你真的打算去麼?”桓老郡公凝神看著最看重的孫兒。
桓鬱生性敏感,立刻就聽出了祖父的弦外之音。
“祖父希望我去?”
桓老郡公並未答話,而是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塊玉佩。
“老夫早就說過,這件事全都由你自己做主。但凡事有備方能無患,你且先把這個收下。”
桓鬱接過玉佩。
細膩光潔觸手生溫,是一塊世間少有的好玉。
玉佩的樣式並不複雜。
上面除了一隻栩栩如生的燕子,連最基本都紋樣都沒有。
桓鬱輕輕摩挲著那燕子,呼吸突然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