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神附體,房間裡發出一陣長似一陣的鼾聲。八點整,光線還在遺失中,左翻右滾,想到自己能在這樣舒服的床上翻來覆去,哪怕只是多上一刻鐘,也是件好事情啊。不知不覺的,煜誠又三度進入了同一座夢鄉。
在他的夢境裡,天空明亮如練、四周的洋槐高聳入雲,聽著身後宋珠鉉學妹銀鈴般清脆的笑聲,他使勁踩著腳蹬朝魚肚白色的海邊駛去…
“叮鈴鈴!叮鈴鈴!”短促有力的鈴聲中似乎帶著一股不容違抗的腔調,前前後後輾轉再三,煜誠終於戀戀不捨的睜開眼,慢吞吞的摸索著手機,直到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的後腦勺依然乖乖的黏在枕頭上。
“煜誠哥,我是智媛,這邊好像出現了緊急狀況。”
似花非花,似夢非夢,煜誠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又不斷的用手指鞭撻著並沒有犯任何錯的被單。
“總部那邊的人來了,現在所有同事都在。” 站在拐角陰影區中的智媛,偷偷看向坐在工位上的同事們,因為緊張,她的手指在衣袋中一下一下的叩擊著。
“總部來有什麼好稀奇的!他們不是每個月都會來兩次嘛!咦!對了,他們有說具體是為了什麼事情嗎?”
“揣摩心意這種事情我可不知道,但哥我覺得你還是得抓緊時間趕過來才行啊!” 智媛的眼珠朝四處翻了翻,奇怪辦公區的同事都惶恐的低下頭,彷彿只要被視線沾上就會變成石像一樣。
“什麼都不知道,那你這電話打得不是莫名其妙嗎?!一大清早就拿你哥哥我尋開心…你,該不會是剛剛又趴在桌子上睡懵了吧!”
煜誠就差沒有從丹田裡發出暴吼了。要是智媛再說些無關痛癢的話語,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等下一定要把她拎起來先打成豬頭再說。
“今天還敢嘚瑟,那真是不要命了。總之,我不能跟你多說了,先掛了!”話音未落,智媛便沒命似的抱頭鼠竄著回到座位上,然後就像和所有人都約定好了一樣,瞬時間也化身成安靜的塑像。
“這幫傢伙溜達來、溜達去的很過癮是吧!然後動不動就…”煜誠憤懣不平的往被子上一撲,忽然,一個細微的聲音怯怯的從四周直直的飄進他的腦海裡。
“oh!My God!不行,不行,不行,這剛剛遞交的崗位晉升申請,怎麼能?!”煜誠突然有些張皇的看向樓頂一角,幾團烏慼慼的颶風隱隱穿過視窗並不斷向自己的方向包圍而來。
“啊哈!”一聲氣合,如智媛所願,加緊步伐朝地鐵站跑去的煜誠,灰黑色的碎髮搖得比風車摺頁還迅猛,碎髮下的那雙眼睛又像溺水的人剛得救一樣暗紅。
“拜託,拜託。你千萬要快點到站啊!” 終於闖出重重包圍而來的人海,望著緩緩駛向站臺的列車,煜誠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活動活動膝蓋關節,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正為馬拉松比賽做熱身準備的運動員呢!
“是為了向我們展示你們那邊增員了?還是想變出些事情讓我們做做看?!”崔仁赫用夾雜著不屑的眼光,打量起同行三位皆擁有花容月貌的漂亮男人。
“我們也不願意,總來不也要看人臉色嗎?但一想到這個月有崗位晉升,那日常方面就要再精準一點了。”
“日常?您是怕過了今日再無用武之地了吧!連剛來的菜鳥都不會犯這麼低階的錯誤!”頓覺鬱悶迷茫的崔仁赫,偷偷掃視著站在不遠處的申正煥,只見他暗自朝著自己擺了擺手。崔仁赫秒懂這是全員果真都在的暗號。
“這裡,亂成這樣,電腦螢幕也沒有任何啟動過的痕跡,想必他的主人應該不在這兒吧。”
就在崔仁赫唾沫星子四射、準備強調“可笑”這個詞彙時,那三個男人啪嗒啪嗒的闊步走到智媛的辦公桌前。
“哦?這…”崔仁赫斜瞪了申正煥一眼,站在人群最中央的他立刻將自己蜷成一隻球狀,雙唇發紫,就像長時間的呼吸不暢那樣臉色一片蒼白。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工位,因為剛剛太緊張了,就直接隨著人流站到了這邊。”
對著所有那些看著自己,想要提醒卻又不敢靠前的同事,智媛一如往常的開口了,那語氣彷彿等下無論發生什麼都跟自己毫無關聯一樣。
“閉嘴!”孫美玉和申正煥的冷哼聲,聲聲入耳。就連崔仁赫都在用不帶任何表情的臉看向那個沒水準又自私的女孩。
“不光是桌面,還有她的頭髮怎麼是上棕下黃啊!你們難道沒有告訴過她儀容務必整潔化一嗎?”
申正煥拼了命的把智媛“龐大”的身材往自己身後一縮再縮。
“呵呵,金絲猴!而且還是剛從樹上掉下來的那隻。”
“以她為例,您真的需要好好推敲下細節問題了。”
男人直接用短促的聲音一下打斷了崔仁赫饒舌生硬的玩笑。
“事佬!”當智媛懷著一種自暴自棄的心情,抬起頭,勇敢又目不斜視的看向全體成員時,在眾多好奇與鄙夷的視線中,只有崔仁赫投來的那一道最是璀璨醒目。那光感的分量絲毫不遜於彗星擦過大氣層。
“喂!煜誠哥,你人怎麼還不來!”見一行人走遠後,周明曜掏出手機,用接近呼吸的聲音暗惙惙的道。
“明曜,詳細,晚點跟你說,拜託,幫我爭取下時間啊!”鄭煜誠的肺活量真不是蓋的,長跑兩千米居然還能氣急敗壞的朝著手機叫嚷。而在他身旁,不光是行人就連茂密的樹藻都在為他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