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瞎說些什麼啊?居然像詛咒誰一樣!”煜誠突然受到了刺激,腦子裡一片空白。他想不起來究竟該問自己什麼,在瘋狂的敲打了兩下自己的腦袋後,他只能臉色蒼白的盯著頭頂那片濃黑的烏雲。
“不過,話說回來,成妍的事發生太早,我很清楚。丈母孃又是什麼時候得的那種頑症的呢?”
煜誠用手胡亂理了理亂蓬蓬的頭髮,然後又後退了兩三步,抬頭一看,承美的視窗依然亮著燈。就算是在距離很遠的那條坡道上,也能看見窗子裡的人影晃動,可是主人們誰都不往下看一眼,就好像這一切也都是煜誠的臆想似的。
“大概是在兩年以前吧,最開始那會兒就只是精神恍惚而已。都怪我當時太忙沒有照顧好她,結果突然有一天就這麼嚴重了。”
看了看手中那盒安然無恙的鹹菜,煜誠心裡泛起了陣陣淒涼。在令人眼花繚亂的路燈下又徘徊了一陣後,煜誠終於看見了上一個時空中的家,他推開門後,只見煜誠正卑躬屈膝的講著電話。
“是您啊,分行長。我剛剛加班結束,現在正在距離單位最近的小吃一條街上呢。” 、“瞧您說的,您喊我過去,我當然得馬不停蹄的往回趕啊!畢竟身為您的宗親級下屬,這點思想覺悟還是要有的嘛。”
煜誠的樣子好像是在家裡剛洗完澡,腰上裹著浴巾,屁股剛剛翹到床上就騰的縮了回去。
“我現在在單位門口了,吃完這張捲餅就加班fighti
g!”
突然映在煜誠眼睛的影子,變得像巨人一樣龐大。煜誠連忙轉過身看向玄關。
“你現在要去哪兒?”
承美好像很委屈,眼睛通紅,看樣子眼淚馬上就要掉下來了。儘管這樣,那個煜誠還是面無表情的回視著她,緊閉的嘴唇仍然顯得很固執。
“一天天的,就知道查崗查崗,煩不煩!呶,你自己看,是我們分行長崔仁赫的電話號碼吧!”
煜誠用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敷衍過承美只好,承美卻依然攔在他面前遲遲不肯放行,那個煜誠又突然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創傷,所以不管對方說不說話,他都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樣子。
“那個,我實在是,有事情要跟你商量,我媽媽她好像,好像…”承美語無倫次的說道。
“一看就不是什麼很急的事情嘛!別擋道,我現在真得走了。”
聽了煜誠靜如湖面、淡如白水的語氣,承美居然輕輕的擦了擦眼淚。
“那你就快說吧,又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啦?!”
煜誠盯著承美足足看了3秒,這才確定不是日常迷惑行為,接下來他超級誇張的從公文包裡掏出指甲刀,一邊心不在焉的剪指甲,一邊盡情展現著他的花腔高音。
“那個,我就是有點擔心啊,白天我媽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她最近,最近總是記不住事情了。”
承美做出了這個地球上最可憐的表情,湊到煜誠跟前。
“丈母孃不是一向都很健忘嗎?不光是她,我有時候也會冒冒失失,特別是加班到深夜的時候,還會犯路痴症呢!行了,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我要走了!”
煜誠態度堅決的推開了們,卻發現自己就像怎麼跑也跑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似的,因為妻子承美在用充滿怨恨的目光看著他。
“這叫什麼話?我媽媽她都已經60多歲了,能和你一樣嗎?!”
煜誠的火氣一下子竄到頭頂,他剛想回敬承美幾句,這時承美又用沾滿黑灰的手抹著眼淚了。
“求你了你別再鬧了行嗎?我這一天,我真的是忙得連自己都顧不了!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自己去找份工作,你親自感受一下是不是誰都能悠閒的喝茶、熬點、打遊戲!算了,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這樣吧,你明早就帶她去醫院吧,回頭我給你報銷。這總行了吧!”
門“咣噹咣噹”又被推開了。看著煜誠大搖大擺的身影。承美突然放聲痛哭起來。
“對不起,都怪我,自從結婚以後就一直找各種理由忽略你。”煜誠默默伸出雙手,卻怎麼也無法攙扶住滿臉淚水的承美。於是他只好忍不住靜靜的守在承美的身旁。突然承美的表情與往常截然不同了,她像是要昏倒般的跪倒在煜誠的腳邊,全身抽搐著握拳捶打著地面,沒一會兒她又突然撐起身子用斷氣般的聲音朝著空蕩蕩的屋子大喊大叫著…
一輛青灰色的轎車在煜誠的身旁掀起昏黃的塵土,煜誠的思緒也隨之戛然而止。
此時此刻,他無聲的坐在健身跑道旁邊的冷板凳上,前後擺動著那雙碰不到地面的雙腳,交錯晃動的雙腿間颳起一陣冷風。
“難道…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嗎?”、“天啊!我居然完全不知道!怎麼能讓承美一個人默默承受那麼久呢?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夜幕低垂的深夜,悔意如掃落葉的秋風般滾滾而來…現在的煜誠也像剛剛的承美那樣,衝著空曠的夜幕放聲痛哭。突然,煜誠好像患了失語症似的,緊緊的捂上了不住顫抖的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