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美,承美…”靈桌上焚香的味道漸漸被香噴噴、熱騰騰的烤肉、涮肉味取代。就像被魔術師瞬間變沒了似的,鱗次櫛比的高樓,車水馬龍的霓虹開始不停的穿梭在鄭煜誠呆滯凝視著的玻璃窗中。
“喂!申正煥主管已經就那天的事情向你公開道歉了!你怎麼就是不接酒?”孫美玉蜻蜓點水般的用指腹輕輕叩擊著鄭煜誠面前的長桌。即便隔著一條過道都能聞到酒味兒,可鄭煜誠卻望眼欲穿似的看著空空如也的牆壁。
那些正興致勃勃的談論電影票房的同事,似乎也察覺到在申正煥和鄭煜誠兩個人之間即將爆發更嚴重的問題。又過了兩秒鐘,自覺狼狽的申正煥激動的摔杯而去,酒席的氛圍忽然變得異常清冷。就連一向不愛看人臉色的智媛都緊張起來。
“煜誠哥你現在是已經喝醉了的狀態嗎?不是吧,你從前的酒量可是我們這一圈裡最好的啊。”
怎麼回事,難道鄭煜誠的嘴巴被封住了?孫美玉連忙使眼色要周明曜幫忙。
“不好意思,孫主管,我們煜誠哥現在的胃口變了,酒量也變得很小了。不然就一半酒,一半飲料的隨他去吧。”
見申正煥依舊心懷不滿的坐在座位上,崔仁赫行長就像急著確定什麼似的望向鄭煜誠。
“來來來,都聽我口令,我們貸款組的同僚一起碰一杯吧!”
臉色一直很難看的鄭煜誠,只是在被動的推杯換盞間,便又露出了笑臉。這是多麼令人尷尬的區別對待啊,端起高腳杯的申正煥,眼中、嘴裡都是辣辣的觸感。
“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雖然業績照比其他幾個分行要落後一截,但與上兩個季度相比也算是突飛猛進。接下來我們就再接再厲!”
昏黃的燈光中,一杯杯濃妝豔抹的液體蜂擁而上,在觥籌交錯的空隙,就像怒放的玫瑰一樣向四面八方投去熠熠生亮的花片。
“我先失陪一會兒,接個家裡人的電話,她們都在海外好不容易才有時間…” 人們就像海水被分開似的自動為崔行長讓開道路,隨即志趣相投的兩對朋友也消失在夜色中。
“你怎麼跟丟了魂似的?知道你剛剛用裝模作樣的態度對付申正煥主管時有多嚇人嗎?我可真是替你捏了一把汗啊!還有這兩天你看上去都有些不對勁啊!是不是你也得神經上的那些障礙了啊。” 雖然覺得鄭煜誠的神情有些異樣,可明曜還是佯裝自然的插話道。
“真是天生話癆,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鄭煜誠突然像老鷹捉小雞一樣反擒住他,並迅速掠奪了本屬於周明曜的話語權。
“喂!我們的宗親級員工鄭煜誠代理,今晚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偶然路過煜誠面前的崔仁赫,目光中射出的信賴之箭,穩穩的擊中了煜誠手中的酒杯。
“是的,一定服從您的指令,行長。” 煜誠不知道自己的酒杯是空的,徑自喝了下去,隨即他的臉紅得就像雞冠一樣。
“沒關係,沒關係,我不是你的大哥嗎?我們之間不用這麼拘謹。”崔仁赫嘴裡居然溜出了這句話,煜誠不得不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但這就是現實啊,因為崔仁赫一直直勾勾的盯著他。
鄭煜誠搖搖晃晃的又敬了崔仁赫一杯。迷離的眼神和踉蹌的腳步似乎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已經醉了。不知是誰帶的頭,大家都拍著手唱起了分行長最愛聽的歌,鄭煜誠立刻跟著節拍搖擺著身體,周圍的同事也都高興的跟著拍手,看著分行長酒意正酣,大家也開始笑著舉起了酒杯。
“崔仁赫行長也做我們所有人的大哥吧,罩著我們就像您的弟弟鄭煜誠代理那樣。”
大家不約而同的呼喚著,崔仁赫也毫不示弱的頻頻回敬。
“當然是你們所有人的大哥,畢竟我們都是一個宗派裡的朋友嘛!那下一個季度我們分行旗開得勝!”
在同事們的簇擁下,鄭煜誠圍著崔仁赫手舞足蹈的跳起了芭蕾。這讓備受冷落的申正煥怎麼想?就連平日肝膽相照的朋友周明曜也開始懷疑鄭煜誠的立場。
“成為崔行長的宗親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還是說你從前就跟他是一個宗派裡的?”
本來心存怒氣的申正煥像捱了一悶棍似的一下子蔫了,他本能的撲進正開懷痛飲的同伴中,藉著舉杯偷睨鄭煜誠時,臉上已經沒有了傲慢的神情。
“他都已經那樣認為了,我還能怎麼辦啊!如果我說我其實什麼都沒做,你能相信嗎?”
鄭煜誠完全弄不明白狀況,此刻的他就像在夢中游泳的魚,只是不知道這個汪洋大海般的世界裡到底還潛藏著多少海豚和鯊魚,暗礁與珊瑚。
“喂!我可是拿你當真朋友的人,都不能跟我我說句交底的話?”
“交底的話就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周明曜的聲音宛如冬天的風,冷氣逼人。煜誠越是低聲下氣,他的聲音就越冰冷。到了最後,鄭煜誠只好失魂落魄的盯著搖曳在窗邊已經變得花白的窗紗。
“你看吧,作為他多年的好友的我都覺得這傢伙有點圓滑過頭了哦!和那個誰不一樣,原來他才是表面謙恭誠實,背後狡詐的那種人啊!崔行長以為他是同一個宗派的朋友,在這一點上,他一直默默接受從不否認。你看這傢伙剛剛跳的那段舞,還有之前,為了有朝一日能陪同分行長去打高爾夫,他連家都不管了。”
雖然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但鄭煜誠還是很緊張,就像站在薄冰上一樣。因為周明曜對著智媛開的每一句玩笑都在刺激著他的神經。
“如果現在將晉升的機會擺在他面前,我不騙你,為了巴結崔仁赫,他連自己根都能出賣!”
鄭煜誠很難過自己似乎從來都不是周明曜的朋友,所以他一直喝到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