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妹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們以前可是親親的…”
尹慶善話音未落,承美就已經站在門口了。因為懷著負面情緒,連禮節性的笑容都沒有,便一把拽住媽媽準備往門口走。
“媽媽?您在這兒幹什麼呢?”、“快點跟我走吧,護士在查房了。”
尹慶善反身緊緊抱住煜誠的媽媽,她身上散發出油的氣味,嗆得煜誠媽媽眼裡轉著淚花。
“對不起,我媽媽有痴呆症嚇到你們了,對不起。”
聽完承美的解釋,煜誠父母看著彼此不明所以的笑了笑。但對承美來說,就像聽到很多難聽的話似的,她定定的注視著他們,面紅耳赤。
“煩死你了,我不走,就是不走,我要留在這兒陪我的老姐妹打牌。這裡有老姐妹就有意思。”
尹慶善面帶微笑的坐到煜誠媽媽的病床中間, 跺著腳,屁股動來動去的撒嬌。煜誠父母只好坐得稍遠一些,尷尬的賠著笑臉。
承美試圖搶奪紙牌,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實在用力,但最終沒能從尹慶善手裡搶走。
“你別這樣了,醫院有規定不可以打牌的。”
“哎呀,吵死了,我就是想在這兒聊聊天,你至於嗎?我和這位大嬸本來就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關係,就是她好像病了,記不起來我是誰了。”
煜誠父母不太理解尹慶善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卻是在這句話後,才看清尹慶善瘦削的臉。日漸消瘦的身體,面板也在自然老化的漸漸變黃,只是她的處境不太好,老化得稍微快了點。不過這個並不陌生的陌生人到底是誰呢?兩個人不得不絞盡腦汁的尋找答案,但端詳久了又越來越敏感。承美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說,也不知道那對陌生的老夫婦的沉默意味著什麼。但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覷,一籌莫展的瞬間,煜誠抱著滿滿一袋食物,哼哧哼哧的跑了進來。
“媽媽,沒有皮蛋瘦肉粥,醬油鮑魚飯可以嗎?”
承美轉過身,脫口而出道。
“鄭代理!”
煜誠還沒來得及回應承美,就被尹慶善緊緊的抱在懷裡。
“哎呦我的寶貝女婿啊,我可想死你了,怎麼就是不來家裡看我呢?是不是你們又吵架了?”
承美拽著尹慶善的胳膊,媽媽的話莫名的讓煜誠和承美毛骨悚然。被晾在一旁的煜誠父母也深感困惑。
“那個,媽媽你快鬆手,鬆手啦,這個是鄭煜誠代理不是你女婿。”、“真是太抱歉了,我媽媽她把我單位的男同事都認成了自己的女婿。”
病房裡,煜誠爸爸一邊熱情的招待承美母女,一邊和煜誠聊著家常談笑自如。尹慶善一邊吃著魷魚脯,一邊對著滿滿一床的紙牌竊竊私語。
“我今天手氣不錯啊,這一局我又贏定了。”
承美好像感冒了,聲音很低。
“媽媽,您能不能憑良心玩兒啊。再玩賴可沒有朋友了。”
煜誠媽媽從來沒有見過尹慶善獨特的打牌方式,便攔住承美問道。
“承美,你媽媽怎麼還會這種玩法呢?”
承美露出禮節性微笑,聳了聳肩膀。
“所以阿姨您得留心了,分心的話就要栽大跟頭了,她等下可能會出老千。”
承美和煜誠媽媽竊竊私語的時候,尹慶善將紙牌輕輕扇在自己的鼻翼處,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看到煜誠始終目不轉睛的盯著承美,爸爸忍不住開口道。
“話說那個老太太確定是痴呆症嗎?簡直是爐火純青,每一個細節都扣得很精準。”
“是啊,這個世界真是小啊。”
爸爸一頭霧水的看著煜誠。
“沒錯,想不到竟然能在這裡見到你的同事。”
煜誠的心情像針織似的迅速得到整理,很容易就集中精神了。他開始簡單的專注在和爸爸的對話上,那些關於承美,關於曾經的雜念漸漸消失。
“其實,這位李代理和我們淵源很深,她家就在附近,和煜祺是無話不談的閨蜜。”
“是嗎?那真是太巧了。這個女孩子性格陽光溫暖,對媽媽很孝順,長相身材又很出挑。是獨生女吧?”
“不是,家裡還有一個妹妹,聽說前些年突然得了自閉症。”
爸爸怔怔的看著煜誠,笑容頓時變得冰冷而僵硬。
“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居然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如果拋開家庭因素不談,這個女孩真的很優秀。”
煜誠的父母在家吃飯的時候也不怎麼說話,只是開啟電視,一邊看著新聞或電視劇,一邊快速吃飯。尹慶善來了,一向沉默少語的媽媽居然拉著她的手說個不停,還時不時的哈哈大笑,煜誠和爸爸還有承美,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那是煜誠第一次見到媽媽笑著說了那麼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