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親姐姐家的老二,從小看著長大的,如今在城裡鋪子裡學木工手藝,比秀兒大兩歲。我尋思著秀兒年紀大了,過幾年放出來怕是不好定人家了,可是我姐姐說她家老二也還沒有學成手藝,等幾年也無妨。於是奴婢過來請小姐示下,您看……”
王玉荷愣了。
柳葉也愣了,她完全沒想到秀兒的姨媽還有這一手!畢竟這幾年秀兒的月錢可是二等的,現在一等的月錢可是翻了一番的。原來還可以這樣算計!早早訂了親,秀兒必定要攢嫁妝,給家裡的錢自然沒有那麼多了,到時候加上嫁妝……真是好算計!
王玉荷也皺了眉頭,本以為不需用到柳葉的方法的。
聲稱自己要想想,打發了柳葉去送秀兒娘。
柳葉親熱的扶著秀兒娘走出來,笑著問:“嬸子要不要去看看秀兒姐姐?她正在園子裡指揮小丫頭們打掃亭子呢,明日小姐要待客。”
秀兒娘看了看園子的方向,還是柔聲道:“既是秀兒在辦差就不找她了,勞煩姑娘了,我自己出去就行。”
柳葉道:“嬸子性格真好,我想跟嬸子多說會兒話,嬸子不急吧。”
秀兒娘道:“不急!不急。”
柳葉順勢領著秀兒娘進了秀兒房間,還道:“嬸子難得進來一趟,若是不見秀兒姐姐一面,姐姐回來了不定多麼難過呢,我已讓小丫頭去傳話了,等秀兒姐姐忙完了就過來跟嬸子見面。在此之前,我陪嬸子坐著吧。”
秀兒娘還是第一次進秀兒的房間,看著整齊華麗的房間久久不語。在小姐房間裡她就沒敢亂看,感覺富麗堂皇的,這裡只是女兒一個一等丫環的住處,竟然就比很多人家裡的正經小姐的房間還要好了。
柳葉看著秀兒娘在那裡感慨,也不說話,默默的倒了茶水。
想了想,她拉著秀兒娘在秀兒床上坐下,柔軟的褥子和緞面的枕頭、被子,看得秀兒娘一陣眼暈。
柳葉故意炫耀似的從自己頭上取下一根金簪在秀兒娘眼前晃了晃,道:“這是前兒我和秀兒姐姐剛得的,是小姐賞我們的,秀兒姐姐的上面是蘭花,我的是梨花,嬸子看看,好不好?”
秀兒娘其實見過了,秀兒回去的那一天戴著的,不過給了自己了。
她不好說出來,只好附和道:“好看!真好看!”
柳葉裝作高興的樣子,然後又忽然嘆了口氣,狀似天真的問道:“可是為什麼我聽秀兒姐姐話裡的意思是……”
秀兒娘追問:“秀兒說了什麼?”
柳葉裝作努力回憶,道:“好像聽秀兒姐姐說什麼‘東西再好不過是給了別人做嫁妝罷了’,還有什麼‘打量著我像我娘一樣好拿捏,惦記著著我的月例銀子呢吧,怎麼不想想我下邊還有弟妹’……什麼的,還有‘她大兒媳婦還是她小姑子家的姑娘呢,怎麼不見她善待!’這些話,我都聽糊塗了,難道有誰謀著秀兒姐姐的東西嗎?”
秀兒娘腦中轟然作響,雖然聽秀兒說不願意嫁給二表哥,可自己只當她害羞,又因為時間短,母女兩個沒有好好說話,所以一直以為這門親事沒什麼。
可是,秀兒竟是這麼想這門親事的?那她難道竟以為自己也圖著她的月錢?虧得自己以為她孝敬,留下金簪等著給她做嫁妝……
誒,等等,姐姐那時候去家裡並不是說秀兒的婚事,而是去借錢,說老二要給城裡的師傅送禮,還要託媒人……後來自己也是存著高興的心思給她看了秀兒的金簪,還說起了這幾年年景好了很多,秀兒也能幫襯家裡了……姐姐突然不提借錢的事情了,然後七拐八拐的就成了把秀兒說給她家老二……
秀兒娘並不蠢,瞬間從這隻言片語中理清了思路,她漸漸坐直了身子,開始思索這門親事來。
自己的姐姐當年就好強,也十分強硬,雖常護著自己,可也常擺佈自己。當初沒隨了她的意思嫁給了丈夫,她惱了好幾年。
這幾年去了也沒個好臉色,突然提起來結親……怕真的不是因為喜歡秀兒這孩子!想起姐姐素來教自己怎麼拿捏兒媳婦……
秀兒娘忽的站起來。
柳葉知她想通了,卻故作迷茫道:“咦?嬸子怎麼起來了?不等秀兒姐姐了嗎?”
秀兒娘回過神來,勉強露出個笑臉對柳葉說:“好姑娘,嬸子想起來家裡還有些事情,就不等著秀兒了,你幫嬸子傳話給秀兒,讓她好好跟著小姐,她的事情嬸子會好好考慮的。”說著就往外走,又回頭,拉著柳葉的手道:“好姑娘,嬸子是個沒心眼兒的人,方才在小姐那裡提起了秀兒的婚事,可是剛才想了想有些不妥,煩勞姑娘跟小姐說說,就說嬸子剛才說的事情請小姐別放在心上。”
柳葉心中大喜,連忙道:“嬸子客氣了,叫我葉兒就好。葉兒一定會把話傳給小姐和秀兒姐姐,嬸子放心!”
一邊說著一邊把秀兒娘送出了芙蓉園。
揮了揮小手絹兒,看著匆匆離去的背影,柳葉突然覺得自己這算不算也有了一絲絲的宅鬥經驗?
回了小姐身邊,柳葉還是美滋滋的。
王玉荷正愁呢,看柳葉的樣子來了精神,招手讓她過來,問道:“小妮子,讓你送個人出門,去了這麼久,哪裡偷懶去了?”
柳葉嘻嘻一笑:“奴婢可是幫小姐解決頭疼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