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茗夫人等到了王鼎,兩個人跟王玉荷呆了幾日便啟程回白燕城了。
茗夫人是一步三回頭,這次她來了這麼久,卻沒有給王玉荷把家庭問題解決好就走了,心中十分不甘,可是她再怎麼有能力,身邊不過一兩個得用的人手,實在是施展不開啊。
王玉荷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了。
雖然她有心和離,可是正如王鼎所說,沒有抓住韓家的命門就別想和離。
她沒有這個把握。
送走了茗夫人,韓家依然沒有派人來接。
王玉荷懶得回去,就繼續呆在長興坊的宅子裡頭,每日裡照顧兒子,琴棋書畫輪番複習,好不愜意。
韓二夫人坐不住了,畢竟快到年底了,她已經半年沒見到小孫子了,說不想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先前竟是自作主張了,這次想去看孫子又怕被丈夫罵,便一拖再拖,好不容易茗夫人走了,想著王玉荷該回來了吧,誰知道人家壓根兒沒事兒人一樣,沒人去喊就真的不回來了。
韓磊連續半個多月不見人影,韓二夫人把他貼身的小廝一通狠揍才問出來,原來養在外面的那個外室青兒,近日查出來有了身孕,韓磊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因為她孕吐太厲害了。
韓二夫人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揪了小廝的領子讓他帶路去了那處院子。
然而屋裡並沒有人,丫環在屋子裡搜出來做成半成品的小孩子的衣服。
韓二夫人一時間竟愣住了,跟隨的婆子想要把屋子抄了,韓二夫人卻突然擺擺手,倍感疲憊的帶著人回去了。
韓磊扶著青兒去了菜市,青兒今日突然說想出去走走,院子裡太悶了,韓磊就扶著她去了菜市,買了一些清淡的蔬菜回來,才發現家被人給翻過了。韓磊很生氣說是賊,但青兒卻一眼注意到自己做的小孩子衣裳挪了位置且沾染了灰塵,她拉住了想去報案的韓磊,指了指桌子上的小衣服搖了搖頭。
韓磊反應過來,默默的握緊了青兒的手。
“要不給你換個院子?”韓磊問。
“不必了,既然今日沒有抄家也沒有等我們回來,說不得就不會來了。”
“但願吧。”韓磊這段時間倒是聽話的老去鋪子裡坐著,看掌櫃的如何做生意,還真的穩重了些。
青兒看得出來他有些改進,心中不由得狐疑起來,以王玉荷的本事,怎麼會拉不回也扶不起這個丈夫?
柳葉在王志對面坐著,捏著毛筆哆哆嗦嗦的在賬本上塗塗畫畫,王志皺眉看著,不是說小姐身邊的丫環個個都琴棋書畫全通的麼……哦,對了,這個丫頭才進芙蓉園不過一年多,成為二等丫環也沒多久……
好吧,不能要求太高。
“坐直了,懸腕兒。”王志忍不住糾正她 。
柳葉立刻坐直了,懸腕後,筆畫更是說不出的有飄沒逸……
“你需要多加練習。”王志說。
柳葉點頭道:“路漫漫其修遠兮……”
王志挑眉,道:“一邊練字一邊把賬冊看完,然後告訴我你看出來了什麼。”
自從王玉荷交代後,王志知道這個柳葉是極受重視的,便也認真的教她,可是他素來沒有教過人,只能讓讓她自己去體會。好在柳葉的字雖然寫的亂七八糟的,但是悟性還不錯,好像對市場有一定的瞭解,教起來不算費勁,就是……茶水和點心消耗的有點快。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的微微揚了揚嘴角,臉上柔和了許多。
“小姐在京城一共有多少鋪子你知道嗎?”
“不知道。”
“嗯,那從近了來說,長興坊有一個鋪子是小姐的陪嫁鋪子,吃過午飯你陪我過去看看,也跟掌櫃的認識認識。”王志喝了口茶水,道:“我先出去一趟,回來把你看賬冊的結果告訴我。”
柳葉點點頭,目送他離開房間,立刻把筆一丟,隨手翻看那本賬冊。
“寫這麼複雜,不就是收入和支出麼……前幾個月是一個進貨價格,後兩個月提高了兩成,而此後略有所降但是降幅不大,一直到年底都維持不上不下的水準,看起來全年平均價格趨於穩定,其實根據進貨量來說,還是提高了一個點。如果不是大環境影響,那麼就是有人吃回扣了。但是數額不大,不怎麼引人注意。”
柳葉早就看明白了,可是礙於需要用毛筆勾出來寫下來,這就讓她為難了。
稍後王志進來了考教的時候,她便這麼說了。
王志微微一笑,問:“根據出貨量是怎麼判斷的?”
“前段時間給小姐修園子,我接觸了一些供貨商,雖然不是一個渠道,但我想這做生意總是互通的。他們提起過供貨量和進價是階梯式的,比如同樣的一種商品,你進十件是一個批發價,一百個是一個價,倘若你進一萬個,供貨商會給你大幅優惠。所以賬冊上記載的我們前幾個月的進貨量和後幾個月的進貨量數目相差很大,但是價格卻相差無幾,這說明其中定然有貓膩。”
王志微微點頭:“你很細心。”
“嘿嘿。”柳葉皮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