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磊管了兩家鋪子,一家是書齋,一家是胭脂鋪子。上次他去的是書齋,掌櫃的姓齊,因為酒醉吐露貪墨實情,一直戰戰兢兢,甚至差點就去找了韓磊大哥尋求幫助,後來一想自己是酒後吐真言,隨時可以說不記得,沒有說過,反正賬面上是看不出來的。
沒想到再見到韓磊的時候,他並沒有發火,只是深深的看了齊掌櫃一眼,笑盈盈的說自己想要學著管理鋪子,總是交給掌櫃的自己絲毫不過問實在太不應該,也該學著管理了。
這個平日裡看起來那麼無害的笑容頓時讓齊掌櫃的冷汗淋漓,他一下子清楚的認清了自己的身份。
韓磊這是知道了卻不說破,但是會開始介入鋪子的管理。
“今後還要仰仗齊掌櫃的多加指點!”韓磊笑眯眯的說。
齊掌櫃的趕緊連道不敢,而後又親自給他端茶倒水,韓磊深覺齊掌櫃的態度有了變化,最起碼能夠看得出他心懷忐忑。
韓磊被請入後院賬房,那裡準備了一張桌子,韓磊似模似樣的坐在桌前,還沒看清楚文房四寶是什麼檔次就被齊掌櫃捧來的一摞賬冊給驚呆了。
“齊掌櫃這是?”韓磊眼睛都直了,這麼多賬冊,看著就頭疼。
“這是去年一年的賬冊,按照月份都給排好了,最上邊這本是記賬的基礎,三少爺最好先看過了再去看賬冊,否則應該看不懂的。”齊掌櫃笑眯眯的說。
韓磊看向柳葉,柳葉微微點頭,他便任命的取過最上面一本翻開看。
齊掌櫃的默默的退下了,韓磊便長出一口氣,隨手一丟手裡的書,起身道:“你來吧,我歇會兒。”
柳葉鄙視的看他一眼,才剛坐了不到五分鐘就歇著,果然還是不肯努力吧!
不過她什麼都沒說,坐下來開始認真地看賬本。
齊掌櫃在前面鋪子裡頻頻回頭看向後堂,他覺得以韓磊的水平遲早會把自己叫過去問這問那,那個時候他好顯擺顯擺自己的本事,讓他刮目相看,以此來鞏固地位。可是一個上午過去了,裡面除了叫加了一次茶水,竟然沒有動靜。
齊掌櫃藉著送茶水的機會進去瞧了瞧,發現賬冊已經攤開了一半,分開放好了,而韓磊正在桌前伸懶腰,他帶來的那個醜丫環則在一旁水盆裡擰帕子。
滿腹狐疑的齊掌櫃退了出去,心想這個花架子難不成真的能看懂賬冊?
齊掌櫃出門之後,柳葉迅速的喝了茶,吃了點心,然後大喇喇的坐在桌前,把攤開的基本賬冊指給韓磊看。
“喏,這幾本上面都有這樣幾筆開支,根據我的觀察,應該是給大少爺二少爺抽錢的,但是賬面上卻天衣無縫。”
韓磊看了幾次,先前柳葉一驚給他大概講解了下賬冊的檢視方法和應該注意的地方,他取過來對比了半天還是沒發現有問題。
“看不出來吧。”柳葉問。
韓磊點點頭。
“說明這個齊掌櫃還是有些本事的,這賬面做的很平,只不過我恰好知道一些長興坊鋪子的進賬規律,否則我也看不出來這裡面的貓膩。”柳葉冷著臉道:“姑爺看不出來是正常的,根據賬面來說,這本帳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看得出來盈利還可以,但是如果這賬冊放在長興坊就不對了。”
“哦,何以見得?”韓磊擰著眉問。
“長興坊整個街道的生意都是衝著青湖書院的,所以,青湖書院的動態回影響到鋪子裡的生意。這間鋪子是書齋,按理說每年開學時候的進賬應該是最多的,新學期開始,學子們總會買一些新的書和紙筆之類的,所以二月三月四月的盈利應該是最高的,而進貨的金額卻是應該從一月開始提高四月開始減少。”
韓磊點點頭,他也曾經念過書院,這個規律他知道。
“但是這本賬冊上面進賬和收益卻平均在了全年,也就是說,賬面上看起來全年鋪子的收益都差不多,沒有淡季旺季之說,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而透過對比,我發現他們每次倒騰銀子都是在年初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銀錢走動比較多,但是賬面卻記得少,但是因為後邊還有好幾個月,完全可以慢慢騰出時間來把賬做平了。”
韓磊聽得一知半解,柳葉不得不掰開了揉碎了給他講了一遍,他終於明白了。
“也就是說他們從年初開始就已經把一年的銀錢提走了,然後用生下的月份來做平賬面?”韓磊蹙著眉心問道。
“可以這麼說。”柳葉想了想,這話沒毛病。
“可是他們不怕我突然查賬嗎?”
“你又看不懂。”不是柳葉鄙視他,實情就是如此。
“可是……本家也會時不時來抽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