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
南寶衣拒絕。
南胭翹了翹嘴角。
小賤人愛面子,所以才會拒絕。
如此也好,她會叫她知道,什麼叫做天籟般的琴音!
禮官高唱:“起——”
南胭率先撥弄琴絃,泠泠琴音猶如流水,空靈地響徹整座高臺。
周圍逐漸安靜。
眾人只覺耳目一新,十分驚豔。
南胭彈的是一首《金階怨》,講述深宮女子的閨怨,當真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令人彷彿置身深宅王宮,於長夜漫漫中翹首以盼,卻終究盼不到黑夜的盡頭。
就在眾人置身悲哀時,一首磅礴大氣的琴音驟然響起!
猶如狂風驟雨催打芭蕉,猶如千軍萬馬錚鳴嘶吼,直接把那點子深宮哀怨衝散,令人彷彿站在了金戈鐵馬的沙場上!
南寶衣垂著眼簾,雙手撥過琴絃,快得猶如亂影。
二十天時間,她只練了這一支曲子。
練的手指磨出無數血泡,練的對曲子熟悉到不必過腦就知道該彈哪一根琴絃。
而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四面楚歌》。
她抬眸,望向不遠處的席位。
蜀郡的權貴端坐在上,個個高冠華服風姿出眾,談笑間都是慈悲為懷,都是家國百姓。
可是前世,就是這群衣冠禽獸瓜分了南家的財富。
南胭背叛了家族,她幫程府偽造南家的罪證,陷害家裡貪贓枉法罔顧人命,害南府落了個抄家的下場。
白花花的銀子一箱箱從府裡抬出去,她哭著到處求人,可是那些官員非但不肯為她做主伸冤,反而稱讚抄得好。
後來她偷聽程德語和南胭的談話,才知道那些被抄的銀子根本沒有上繳國庫,而是全部落入了蜀郡官員的腰包!
程太守家,張都尉家,夏參軍家,薛都督家……
衣冠禽獸們眉開眼笑大腹便便的模樣,她至今仍舊記得。
那種孤立無援四面楚歌的感受,她至今仍舊記得!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熱淚滿面。
少女手底的琴音鏗鏘有力,疾風驟雨般傾訴著絕望和不甘。
誠如蕭弈所言,南府藏著潑天富貴,周圍群狼環伺,終將免不了被瓜分殆盡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