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帳外,低聲道:“寶衣姑娘,我家主子問您是否睡得著。若是睡不著,可以去他帳中說說話。”
沒過多久,南寶衣抱著枕頭,噔噔噔地跑出來。
她穿著單薄的寢衣,外面繫了一件淡粉色斗篷。
白嫩精緻的小臉上,似乎還特意補了妝容。
她羞赧地蹭了蹭鼻尖,“珠珠還沒有回來,我一個人睡,很是害怕,也想找二哥哥說說話呢。”
十言把南寶衣領到了大帳,得到了一錠黃金的賞錢。
十苦目瞪口呆。
說來也怪,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十言得的賞錢多。
今後怎麼討媳婦啊,好愁!
屏風後。
南寶衣趿拉著軟絨布鞋,小心翼翼踏進來。
即便是靖西侯居住的大帳,也依舊簡陋,屏風後面只簡單擺著一座黃銅枝形燈盞,一張軟榻,一副桌椅。
權臣大人坐在圈椅上,正翻看兵書。
“二哥哥……”
少女聲音甜濡。
蕭弈側顏冷峻而高深莫測,正兒八經地翻了一頁書,淡淡道:“第一次在軍營過夜,睡不著吧?”
“心中頗有些害怕,確實難以成眠。”
南寶衣乖巧回答。
蕭弈展開了兄長般的關懷:“在我帳中睡。”
南寶衣抱著枕頭,望一眼他的軟榻。
蕭弈抿了抿薄唇,低聲道:“今日才換的褥子,不髒的。”
“我沒有嫌棄二哥哥的意思……”南寶衣躺進被窩,揪住被角,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只是我佔了你的軟榻,你今夜睡哪裡呢?”
“今夜軍中大權更迭,我不能睡。”蕭弈翻了一頁書,“你不必在意我。”
南寶衣沒再說什麼。
燈火跳躍。
她注視著角落,那裡掛著權臣大人的盔甲,玄鐵打造,精緻而沉重,盔甲縫隙間還殘留著難以擦洗掉的烏黑血漬。
她又望向桌邊的青年。
他眉目深邃英俊、氣度從容沉穩,很容易讓人忽視他才十九歲,他甚至還沒有行冠禮。
別家公子,十九歲的時候還在鬥雞走狗、調戲小妾,靠著祖宗蔭庇混個小官,可他已經立下赫赫軍功,坐上了靖西侯之位。
南寶衣體諒著他的不容易,於是往小榻裡側挪了挪。
她刻意留出大半床位,足夠蕭弈躺下休息。
長夜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