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飛魍痛楚之至。
他大叫一聲,往後倒退數步,他的身後就是競技場,燃著熊熊大火的地獄似的地方,他退到邊緣,站立不穩,又是一聲長長的喊,他墜了下去,帶起一陣白煙,一團鮮血!
樂聲嘶啞,琴絃斷裂。
一時間鴉雀無聲。
滴答,滴答,滴答。血滴在地上,形成一個小小的窪。
王烈楓的肩膀血肉模糊。
近距離接下這麼一招,不啻迎面接下戰場上敵軍一箭。王烈楓粗喘著,他想起當年在戰場上出身入死,十幾只箭穿透他的背甲,將他紮成一隻刺蝟,他幾乎癱瘓不能行動,養了小半年的傷。真是不愉快的回憶啊。
比起那時,現在似乎好太多了,至少沒有性命之虞。碎石順著他的面板往裡鑽,刮破鮮紅的肉,露出森森白骨。
王烈楓低頭從衣服上扯下一條布來,咬著一端給自己包紮傷口,一邊抬眼看了看劉安世,口齒不甚清晰地道:“多謝。”
劉安世道:“我很吃驚,要是我沒有出手,你剛才可能已經死了。”
王烈楓道:“我信任你,劉大人。”
劉安世忽然大笑:“信任我?多久沒有人對我說這句話了!真是好笑,當年所有人都不相信一個說真話的人……”又略一停頓,道:“傷得很重,需要幫忙嗎?”
王烈楓搖頭。
他一邊包紮,傷口一邊往外冒血,很快就將布條染透了。他面不改色,打了個結,對著傷口吹了口氣。
彷彿這樣就能好似的。
戰場上大夫很少,療傷也很難輪到,久而久之將士們就這樣自己包紮和自我安慰。
劉安世道:“好吧。既然不需要我幫忙,那麼我有樣東西放在這裡,讓我找一找。”
他剛轉身,趙佶喊住他:“劉大人!”
劉安世本來急急忙忙的不知有什麼事,一聽趙佶喊他,驟然轉頭:“啊,端王。剛才形勢緊迫,都忘記打招呼了。你都長這麼大了麼?”忽然悵然若失道,“那個時候,我還在下朝時候見到你呢,乖巧得很,好好一個孩子,怎麼進這大獄裡來了?”
趙佶笑了笑,一時說不出話,只道:“您先去辦您的事情吧。”
趙佶走到了競技場邊,試圖往下看,火光照得他眯起眼睛。
一片死寂。只有一片火,咯吱咯吱地燒著,火舌頭往上舔。
他突然有些低落,低頭望著裡面,自言自語地問了聲:“他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