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捨得讓他離開。我見不到父母,已經夠孤獨的了。如果再見不到兒子,我會瘋的。”連蓮表情戚然說:“聽說外面很亂,男娃不好找事做。我怕他出意外,我受不得刺激。要說男孩子調皮也是正常的。找個老婆管管就行了。家裡又不是沒飯吃,沒必要讓他去外面漂流。”
“說得也對,在家千日好,出門寸步難。”任敬賢跟著連蓮的調子說:“我們不放春耕出去,投資讓他在家裡搞養殖,行不?”
“不行,養出來還得往外賣。咱這交通不方便,不好搞。”連蓮想了想說:“咱得做客人找上門來的生意。確切地說,是做客人送錢上門的生意。”
“哪有這麼便當的事,除非搞旅遊。”任敬賢疑惑地說。
“老公你真是個人才。對!我們搞旅遊。”連蓮語氣果斷地說:“我們這雖說窮鄉僻壤,但環境優美,空氣新鮮。”
“山青水秀,鳥語花香。自然條件得天獨厚,風土人情完全原生態。搞旅遊定有前途。”任敬賢附和著說:“神奇的故事,詭異的峽谷。我就不信沒人喜歡。”
連蓮說:“但是要有名氣。”
任敬賢說:“但是要有名氣!”
連蓮說:“還要有錢。”
任敬賢說:“還要有錢!”
春霞回來,用手捻了塊野兔肉放進口中,含糊著說:“村裡找遍了,找不著哥,剛剛在門口遇上炳恆哥,他說上午進城裡賣草藥時,見到過哥。”
“他吃晚飯了嗎?”連蓮問春霞。
“還沒開火哩!”春霞答。
“那還不快去叫他過來一起吃!”任敬賢極關心的語氣催促春霞。
“嗯!”春霞應聲出去。臉上掠過一絲欣喜。
“桂香難產過世,肖敏亮服毒自殺。按理,人世間這等堅貞的愛情,當是可歌可泣。但他肖敏亮拋下才十三歲的孩子殉情離世,這也太不負責任了。死者長已,只是苦了炳恆這孩子,竟成了孤兒,怪可憐的。”任敬賢老話重提。
“這孩子,我都成他半個娘了。平時就象帶春耕春霞一樣帶他,從未偏心過。不過他現在好歹長大了,也該讓他學會自立。”
“任叔!連嬸!也這麼晚吃飯啊!總到你們家吃飯,我真不好意思。”肖炳恆長得膀大身粗的,看上去蠻結實。說話時態度有點拘謹。
“有啥不好意思的,嬸從小把你帶大,又是挨屋鄰舍,就當自己家裡一樣。”連蓮笑著說。“今天在城裡見到春耕了?”
“嗯!沒說上話。”肖炳恆老老實實地說。
“哦,曉得了。”連蓮說:“炳恆,你經常去城裡,什麼時候給嬸帶個侄媳婦回來呢?”
“城裡姑娘看不上我這土包子的。再說我也沒錢,養不起她們。”肖炳恆靦腆地表白。
“是的,城裡那些妖精,我也不喜歡。我們種田人,要找會當家理事的。”任敬賢邊說邊看著連蓮,間接地拍著馬屁。
連蓮不再言語,表情不很自然。春霞給父親和肖炳恆各釃了一杯酒,然後埋頭吃悶飯。
是誰在跟誰為誰彆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