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已過,如今已進臘月,京城兩場雪已過,今日已經第三場。裕德帝在初七前已經收到了戶部的年餘國庫結算賬目,幾天的查閱,也終於御筆硃批封了賬。
民間說:過了臘八就是年,一點沒有錯。大夏是農耕為主的國家,南方一年有兩到三季的收成,而北方大多是一季,如今已經到了農閒的季節。
裕德帝近日來,也逐漸的閒適了下來,舊時存下的一些閒書和閒趣,也慢慢的拾了起來。
要說裕德帝真的是一位仁君,平時面對朝政恪盡職守,從來不鬆懈,也嚴於律己,本來也是個文藝中年的他,因為朝政和黎民的安危,很多興趣愛好也都放到了一邊,只有大塊的閒暇時間時他才重新拾起來。
裕德帝自小最喜歡畫畫和雕刻,如今稍微閒下來了,才又撿起來自己的這些個愛好。
要說畫畫,裕德帝雖然不是當今最頂尖的,但是也是畫壇上名列前茅的,特別是裕德帝的山水,一個帝王的氣魄凌駕于山水之上,毋庸置疑,它是大氣的磅礴的包容的,也是仁愛的。
而裕德帝的另一個愛好雕刻,卻是別具匠心的,他不喜歡雕刻木頭、漆器,而專喜歡雕刻殘石,把那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化腐朽於神奇。
錦華每日仍然在乾剛殿謄抄奏摺和整理卷宗,但是裕德帝進來多忙於自己的興趣愛好,錦華偶爾也能加入其中。
這日錦華將戶部呈上來的年前最後一份奏摺謄抄完畢,這也算是她今年的最後一份工作了,也便結束了。
錦華看了看,四下沒人注意,她伸了伸攔腰,戶部的摺子全是數字,她的眼睛都快花了,後背也有些弓的慌,不過還好,在裕德帝的教導下,她漸漸的瞭解了戶部之事,所以在謄寫的時候,斷句啊,還有意思的完整性,都沒有錯處。
錦華起身,在自己的小書案周圍轉了幾圈,剛才身上的疲倦也減退了不少。
而此時的裕德帝正坐在窗邊的書案上雕琢著什麼東西,錦華很是好奇,就悄悄的走了過去。
如今的龍書案,那些筆洗啊,毛筆架子啊,書畫之類的,全都不見了,換上的確是許多的工具,炭筆、雕刻刀、抹布等,甚至還有好幾塊動物的皮毛,但是皮子卻又不是同一種。
而裕德帝,也不像往常,身著龍袍頭戴龍冠,而是一身素衣,而且身前,還穿了一件皮子製成的圍裙。
錦華看著甚是好奇,又往前輕輕的走了幾步,周良站在一旁,朝她擺手,示意不要打擾了皇上。
但是裕德帝早已經發現她的舉動。
“不礙事,讓她近前些來看。”裕德帝溫潤婚後的聲音響起,又抬頭看了看錦華。
錦華得了聖旨,自然快步上前來,趴在了龍書案的一角認真的看著皇帝雕刻石頭,但卻不敢開口詢問。
“丫頭,你看朕,這是在雕刻什麼?”裕德帝反而開了口。
錦華搖搖頭,說:“丫頭不知。太醜了”
錦華對裕德帝手中幾近球狀的,表面卻粗粗麻麻的東西評價道。
“哈哈哈!你這丫頭,朕賜你個欺君之罪都不為過啊!”裕德帝顯然心情大好。
“哪兒有人雕個東西粗粗麻麻的?丫頭實在看不出美在哪兒。”錦華在此實言。
裕德帝微微停下了手,抬頭看了看錦華,笑了笑。
“一會兒你就知道什麼叫化腐朽為神奇!你個小丫頭還敢批評朕的手藝差!”
說罷,裕德帝更加熱情的投入到雕刻中去了,錦華無聊,在龍書案周圍轉了一圈,發現了一個大木箱子,箱子裡全是各種形狀,各種大小不一的的石頭。
這些石頭雖然大小不一,形狀不同,也不是什麼玉石之類的好石頭,但是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醜!
錦華在那堆石頭裡反覆的翻了半天,依然沒有翻出來一塊像樣的,她不明白為什麼裕德帝弄一堆醜石頭在這裡。
“啟稟皇上,您的這些石頭……”
裕德帝抬頭,微笑以對,示意她繼續往下說。錦華撇了撇嘴,繼續說。
“您這些石頭,簡直如出一轍的醜!別人都是撿好石頭雕刻打磨,您卻反其道而行之,丫頭不懂了。”
哈哈哈哈!裕德帝大笑起來,就彷彿錦華的話說進了他的心坎裡,可是怎麼品也品不出錦華說的是誇獎呢?錦華更加不解,歪著頭凝眉看著裕德帝。
裕德帝直起身放下了手中的雕刻刀和一塊皮子,朝周良伸手,周良馬上遞上了一塊打溼的手巾,並朝奉茶的宮女擺了擺手。
裕德帝擦了手,又結果周良奉上的熱茶,喝了幾口,這勞動過後,喝的茶水,全是香甜,裕德帝又傳了第二盞。
“你來看朕手上雕刻的這個是什麼?”裕德帝遞給了她。
錦華接過,反覆的端詳了許久,才弱弱的說了一句:“莫不是……核桃?”
裕德帝又大笑,邊捋著鬍子邊點頭。
“那你還覺得它醜嗎?”
錦華搖搖頭。
“皇上這一箱醜石頭都要雕刻成核桃嘛?”錦華又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