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過去,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隨即有男人經過電梯門外,注意到電梯裡的人,頓住了步子。
江愉辰推著一個蓋著白布的推床,眸光死寂:“你怎麼會還有臉過來?”
傅星寒一顆心驀然凝滯了一下,很費力地呼吸,走出去盯著那張推床:“沈言呢,你又把她帶到哪裡去了?你們又在演戲是不是?”
江愉辰等他出來,將推車往電梯裡推,聲線空洞:“對,演戲。這場戲演完了,你可以走了,千萬不要心軟。”
傅星寒伸手,拽住了那張推床,他呼吸不過來了,喉嚨裡像是灌滿了鉛,只剩下艱澀的血腥味道。
他不會信的:“你什麼意思,我問你,沈言人呢?你們一唱一和,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江愉辰看向被他觸碰的推床,情緒突然失控:“鬆手,你不配碰她!”
傅星寒額角青筋畢現,拽住江愉辰狠狠甩向一旁:“我問你,她人呢?你別裝瘋賣傻,你們倆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樣,還是一次兩次嗎?”
他用了極大的力道,江愉辰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踉蹌了兩步,拽在手裡的白布一角,隨著他的後退,一起被扯遠。
蓋著屍體的白布,輕飄飄落在了地上,露出了推床上沈言死白冰冷的一張臉。
江愉辰眸子紅得可怕,從地上爬起來,發瘋一般撲向傅星寒,一拳接一拳狠狠砸了過去。
“你這個畜生,她死了你還不願意放過她!”
傅星寒半點反應都沒了,雙目只死死盯著推床上的人。
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他身上臉上,他半點反抗都沒有,身體踉蹌到地上,眼底只剩下洶湧而來的恐懼。
鼻血和嘴角的血糊了一臉,江愉辰發狠地揍了他一頓,嘴裡還在一直罵。
傅星寒什麼也沒聽進去,耳邊伴著“嗡嗡”混亂的耳鳴聲,爬向那張推床。
他伸手過去,觸碰垂在推床邊的那隻手,才發現她的手臂已經瘦到,他的食指和拇指去圈住,都還綽綽有餘了。
他胃裡猛然一陣翻湧,一口血突兀地吐出來,濺在了雪白的床單,和沈言死白的手臂上。
傅星寒抖著手,去擦她手臂上的血跡,巨大的恐懼淹沒頭頂,他伸手去拍她的臉:“阿言,你在幹什麼,你躺這裡幹什麼?”
他聲音語無倫次,從未想象過,會這樣毫無徵兆地面對她的死亡。
“你在嚇我對不對,好,我怕了,你快起來,這裡面太冷了,我們回去。”
他手忙腳亂地起身,將她打橫抱起來。
江愉辰沖過來阻攔他:“你別碰她,你憑什麼!她在救護車上奄奄一息的時候,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哪裡?
她等著搶救,卡上餘額卻不到五千塊的時候,你在哪裡?你在照顧擔心另一個女人,你直接將她丟下了,傅星寒,你憑什麼?!”
傅星寒死死護住了懷裡的人,一張臉面色煞白:“她是我的妻子,我會好好待她的,我以後好好待她。”
有醫生趕了過來,認出了傅星寒,選擇攔住了江愉辰。
傅星寒抱著沈言離開醫院,到了地下車庫,他將她放到車內的副駕駛上,小心繫好了安全帶。
他再上車,將她的手捧到自己掌心裡,可怎麼也捂不熱了。
他聲音抖如篩糠:“我們回家,回南苑。阿言,那裡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喉間發出極低的嗚咽聲:“阿言,我怎麼辦,我不知道你真的生病了。我把我的心髒給你,你好好活著好不好。”
傾盆大雨砸在車窗上,他什麼都想不清楚了,只剩下滿心的絕望。
“我接受不了,我從來沒有想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