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應了聲“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洗頭的時候放了點薄荷葉,我最近頭疼,聞著薄荷的味道會舒服一點。”
他手上力道再鬆了些,摸到一旁的水果刀,刀刃從他手背上刺穿了進去。
隨即他身體從她身上退開來,後倚著坐到了她身邊。
“薄荷性寒,你現在重病,還是盡量不用的好。”
沈言下意識籲了一口氣:“那我以後不用了,只放了幾片。”
她知道薄荷不好,但心衰竭晚期,總覺得燒心,心口一疼起來,渾身都是難熬的燥熱。
薄荷的氣味清涼,她雖然知道對身體不好,但都快要死了,還有什麼好不好的呢?
隔著黑漆漆的夜色,她也看不清楚墨澤江的面色,只聽到他輕嘆了一聲:“他是我親生父親,我也沒什麼親人,一個親媽現在也認不出我了。
我身邊所有的人都在算計我,什麼親人、合作方、酒桌上的朋友,都一樣,可我沒料想到,他一個當父親的,也能算計我到這種地步,用這樣齷齪的手段。”
沈言算是勉強聽懂了一些,他這話的意思,多半下藥的事情,跟他爸脫不了幹繫了。
黑夜讓人臉看不清楚,也可能是因為現在知道了以前就跟墨澤江認識,她防備也散了些,安慰了一句:
“你至少還有一個媽媽,她雖然認不出你了,但還記得你的名字,記得她自己有一個兒子,她內心還是惦記你的。
但我從記事起,就沒見過我親生父母,也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是做什麼工作的。”
這麼多年了,她其實也沒感受過多少來自他人的在意。
墨澤江沉默了半晌,藉著昏暗的夜色看著她:“小辭,我幫你找到父母吧。
如果你能換掉心髒,再找到生父母,或許也可以過得很好,你還這麼年輕,一輩子要是就這麼結束了,太可惜了。”
沈言眸光裡浮現一絲光亮,隨即黯淡下去:“算了吧,都這麼多年了,他們可能也根本沒想找到我。何況我都快要死了,找到了也沒什麼意思了。”
墨澤江打斷了她的話:“誰說的,這不是還能堅持兩個多月嗎?
如果加上藥物維持跟人工心髒耗著的時間,能堅持的時間會更長,這麼長的時間,能找到適配心髒的可能性一定不低。”
沈言低眸,沒再說話了。
墨澤江沉聲問她:“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應該沒人會想死,小辭,你不要總這麼悲觀,你難道不想好好活著嗎?”
他看她還是不吭聲,繼續道:“換掉心髒,讓你奶奶醒過來,你弟弟的心髒病也是完全可以治的。
如果你們一家三口都健健康康的,你再找到你的生父母,他們或許也可以疼愛你,那樣的生活,你不想要嗎,不比死了好多了嗎?”
沈言手心緩緩收緊,心口處被觸動,那種顯得有些遙遠的期待,讓她的心跳都跟著快了起來。
她隔了良久,眼圈有些紅,認真地點頭:“想。”
她都二十多歲了,如果生命止步於此,那她活了這一輩子,都還沒有好好享受過生活。
手心收緊時,她才感覺到手裡的黏膩,藉著月色看了一眼,她反應過來什麼,嚇了一跳。
“你是不是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