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董事長因此動了怒火,又故意扶持墨學義進了公司,想讓墨澤江識相,多回墨家。
結果是不到半年下來,墨學義沉不住氣,接連挪用公司過億的資産,被自己的親堂哥墨澤江舉報,證據確鑿鋃鐺入獄。
法院宣判的前一天,墨董事長跟墨夫人一起,去墨澤江別墅外面,站到後半夜也沒能見到墨澤江的人影。
那一天正好是曲學文的祭日,墨夫人站在別墅外面的大雪地裡,掩面痛哭,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再也不會願意跟她回去了,也再不會願意見她。
小李回想起,墨澤江以前其實本來也就是這樣的人,不茍言笑,行事嚴厲,獨斷而刻板。
或許與其說他這幾年變了,倒不如說,他只是跟沈言在一起了的那段時間變了而已。
跟沈言在一起的那個墨澤江,像是另一個人,另一個跟原來的墨澤江截然不同的人。
後來沈言不在他身邊了,那個原來的墨澤江也就回來了。
小李想著,其實自己的老闆一直都是這樣的,也大概本該就是這樣的。
但他還是會覺得,有些遺憾和可惜。
那絲人情味兒在他身上留存的時間太短了,如今他的身上,再沒有了那種鮮活生動的煙火氣息。
小李也不知怎麼就胡亂想著那些事情,想著那時候沈言還在墨澤江身邊的時候。
墨澤江因為小李說他做的飯不如江愉辰,就假裝一本正經地跟他說:“小李,你腳踩的位置不對,今年年終獎沒了。”
再在小李故意言語間撮合墨澤江跟沈言時,墨澤江甚至有些幼稚地用眼神告訴他,年終獎保住了。
那樣的墨澤江,那樣開玩笑的話,現在是再也不會有了。
這兩年來,小李年終獎其實也沒少過,反倒是比以前更多了。
大概也是墨澤江感覺如今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了,而小李又是在他身邊待得時間最長的一個下屬。
失去了那麼多之後,他也越來越在意這些舊情和舊人,雖然嘴上從來不說,但在錢上面,絕不會虧待小李半點。
也是希望能留住這個老下屬,不想讓自己落到、感覺身邊一無所有的地步。
小李一直沉默著,腦子裡亂七八糟想著,但也始終只安靜一言不發地開車。
快到家的時候,墨澤江突然開了口,很輕的聲音:“我其實,真的很後悔。”
小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甚至不敢從後視鏡裡去看後座的人。
他能想象,卻不敢去看到,此刻墨澤江臉上痛苦的表情。
後座的人再開口,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顫音:“她明明都選擇我了,那時候。
她自己都被傷得那樣千瘡百孔了,很多次說過,再也接受不了任何人,可還是答應了我,接納了我。”
小李仍是沒出聲,他清楚墨澤江現在也不需要他出聲。
他只是在自言自語,只是想有一個人,能聽聽他說話而已,他並不需要小李說什麼,不需要得到回應。
墨澤江再開口:“我以為我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可我錯了,我還是辜負了她。”
小李抓著方向盤的手有些抖,他清楚墨澤江走不出來了。
不只是放不下沈言,他也根本無法原諒自己。
到家的時候,墨澤江只再說了一句:“我以後,不再去找她了。
現在司家一切都好了,她也一切都好了,我也為她做不了別的,大概還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再也不去打擾她。”
三年後。
這應該是沈言起得最早的一個早上了,她起床的時候,還不到清晨五點。
小司煜聽到她洗漱的動靜聲,從床上爬起來,睡眼惺忪地到了浴室門口去。
小孩很是奇怪地看著浴室裡的沈言:“媽媽,那個江叔叔不是要十點多才出獄嗎,你幹嘛起這麼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