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躺椅上,枯瘦如柴的老道士邁力的睜開眼瞼,露出一雙灰如蒙塵的眼珠。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能清晰的看到灰色眼球輕顫一下,彷彿只是抬動眼簾,都已經讓他本就不堪重負的身體,更加學上加霜。
“貴客上門,貧道未能遠迎,實在抱歉。不知來的是北邊劍宗弟子,還是南邊劍宗弟子。”
老道士的嘴唇沒動,發出的聲音卻是從腹部傳出來。
寧白峰再次仔細打量了老道士一番,回答道:“北邊回元山。”
老道士沒有回話,只是那雙渾濁的雙眼再次動了一下,以示知曉。
元泰盯著老道士雙眼看了片刻,嘆息一聲,“你快要死了。”
“你才要死了!”
正在替老道士掖被角的小姑娘當即怒目相向,“又說我師傅壞話,你走,你出去!我討厭你!”
小姑娘掖好被角,跑過來使勁的將元泰往外推。
“蟬兒,待客之道要有禮。”
老道士蒼老的聲音響起,“客人來了,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去沏壺茶吧。”
小姑娘有些委屈的看著老道士,撅著嘴,“師傅......”
“去吧,貴客臨門,沏青杏茶。”
“哦......”
小姑娘有些不情不願,仰頭狠狠的瞪了元泰一眼,然後才轉身準備去沏茶。
但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朝著寧白峰說道:“大哥哥,能不能幫我將水提到廚房那邊。”
寧白峰笑著點點頭,提起桶去院後廚房那邊。
待到兩人走開,老道士輕聲道:“屋簷下有凳子,自己搬一下吧。”
元泰朝著屋簷下看了一眼,那裡有張小茶桌,以及幾張小板凳,他抬起手一招,茶桌與板凳就飛了過來,正好放在兩人之間。
老道士渾濁的眼睛再次動了動,“你身上有股很熟悉的味道,我們是否曾經見過?”
元泰抬頭看了看小院上的天空,沒有明確的回答這個問題,笑道:“原來你當年拓印我背上的龜甲紋,是用來佈置這座大陣。”
老道士起先毫無反應,接著便整個身軀一震,渾濁的雙眼裡閃過一絲亮光。
“老烏龜?元泰?”
他有些不敢相信,時隔數年,居然還會再見到這隻走江的老靈龜。
元泰坐在小板凳上,笑道:“李老牛鼻子,當年承了你的情,若非最後你攔下那老夫子,我們幾個絕對逃不了。”
提起當年舊事,老道士陷入回憶之中,整個人靜躺在竹椅上,渾濁雙眼僵持,有些像個死人。
“看來你已成功越過龍門,真是可喜可賀。”
片刻後,老道士的聲音才緩緩響起,“當年出手,只是還你拓印龜甲紋的人情,算不得多大事。你此次回來,是打算一雪前恥?”
元泰朝廚房那邊看了一眼,笑道:“那倒不是,當年的事算不得多大仇怨,他們雖然奪走那株荷花,卻也被我們殺傷不少門人弟子,相對來看,也算是扯平了。”
廚房那邊,白衣青年正幫著小姑娘煮茶。
老道士說道:“看來你還算明事理,不是個身體化成人形,腦子卻依舊還是野獸的蠢貨。”
元泰看著老道士枯萎的身體,皺眉道:“那你又怎麼會變成這樣?若非有那顆金丹支撐,你早就化成一堆朽木,以你這種情況,估計也支撐不了太久。”
此時,寧白峰端著一張茶托走了過來,將茶壺放在茶桌上,提壺倒茶。
儘管以老道士的情況估計喝不了茶,但他依舊還是倒了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