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茶水送了上來,林醉柳擁著袖口抿了一口,才知道廖鑾所言不虛。這茶入口雖苦卻不澀,香氣四溢。
“太后的病勢如何?”二人如同尋常夫妻一般享受了片刻的靜默寧靜,就聽得廖鑾輕聲發問。
少年王爺眼角眉梢都是特有的青春稜角,一雙深邃不見底的黑眸裡難得地逸出了關切之色,就好像是打破千年冰山的一股暖流。縱使這感情不是衝著她來,也叫林醉柳微微恍神。
片刻後她回過神來,微微垂著眼角道:“娘娘的病勢倒無大礙,只是不知為何……娘娘似乎自己不願意痊癒……”
原以為廖鑾會震驚或是不信,卻只瞧得他眼中戾氣一閃即逝,他冷冷地道:“果然是這樣。”
“我不知道其中內情,但娘娘應當是有自己的原因……王爺也就放寬心一點吧。”林醉柳嘆了口氣。
按照這個病情發展下去,太后大約是撐不過明年開春就要駕鶴西去了。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叫一國之母如此失態,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顧不得了呢?
“太后早年間便只做賢妃,不做禍國紅顏。新帝登基之後卻寵愛妖妃,一路扶持那個女人做到貴妃之位,若是太后不病態纏綿引得皇帝多來相看關照,哪裡還能說上一句半句……”廖鑾伸手握住了瓷白色的茶盞,手上的青筋微微凸顯。
可憐天下父母心。林醉柳又嘆了口氣。
“鎮南哥哥!”外間傳來一陣驚喜的嬌滴滴女聲,旋即包房的門便被人給拉了開去,一股刺鼻的香風撲進林醉柳的視野,她忍不住拿帕子捂了捂鼻子。
鎮南哥哥?這稱呼一聽就又是個仰慕小王爺的。
也不知為何,林醉柳半是調侃半是心中微微酸澀。
陡然,林醉柳的纖手被一隻手掌輕輕覆上,又定定地握了一握。廖鑾坐得不動如鍾,眼中只倒映著她的身影,“這是禮部尚書的么女,俞鈿。”
林醉柳輕輕地嗯了一聲,抬眸的時候嘴角便已經揚起了兩分笑意。
俞鈿難得央求了爹孃出門,到了茶樓便聽說心心念唸的鎮南王也在此處,便不顧了女子顏面過來相見。
不曾想她才剛進來,就瞧見這夫妻恩愛的模樣,再一想京中傳聞這女子出身很低,便無名火心頭怒起。
“你不過是侯府妾室所生的庶出女兒,見到本小姐怎麼不行禮?”俞鈿揚著頭,冷笑著對林醉柳道。
俞鈿人如其名,眉心點了一抹紅色的花鈿,原本正是天真爛漫的好年齡,卻因為眼中惡毒而大為失色。
林醉柳嗤笑一聲,輕輕地搖了搖頭,聲音低低地調侃道:“哪家的小姑娘,這麼不懂事兒?這話要是傳了出去,足夠你被關在閨閣直到出嫁都出不了半步了。”
俞鈿身邊的小丫鬟有些畏懼,拉了拉她的袖口小聲說:“小姐,這是鎮南王妃,我們理當給她行禮下跪的……”
“啪!”俞鈿擰起纖細的眉毛就一巴掌揮了過去,那丫鬟直直被打得嘴角破裂出血歪倒在一邊,恐懼得說不出話來。
“真是個吃裡扒外的奴才!”她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