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鑾看著地上已經徹底沒了氣息的高大身影，忽然想起了西奉國的楚中天將軍。

他好像也是這樣，不明不白的去了，不過廖鑾知道，對付那人時自己是用了全力的，帶著為自己父親報仇的心思，用盡了自己的力氣，才殺了他。

兩張對比，紀將軍死的著實窩囊了些，不過只有知道內情的人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死。

一時間，整個臨時戰場都一片寂靜，空氣中冷風簌簌的聲音傳到眾人耳際，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忽然聽到了一個像是有些絕望的吼叫聲。

“不。”聲音是從對面傳來的，離廖鑾並不算遠，而且他弟一耳朵就聽出來，說話的人是祁敬越。

也是，到了現在，大概只有祁敬越才會為他哀婉難過吧。

他冷眼看著祁敬越過來一把撲到了紀將軍身上，手緊緊攥著他胸前插著的匕首，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的眼淚卻像是不要錢似的嘩嘩直流。

那淚水打在紀將軍胸襟前面，把他整片胸襟都濡溼了。

“紀叔叔，你怎麼會，你怎麼可以。”他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著，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你不願意幫我，直說就好了，我也不會勉強你，可你為什麼……”

他哭的實在難看，林醉柳都要有些看不下去了，不過她大概也聽出來了，祁敬越應該是十分重視這個紀將軍的。

否則，他這麼一個如今變得如此冷酷的人，哭的這麼傷心，實在也找不到什麼別的解釋了。

總部應該是因為自己喪失了一個武功高強的大將才哭的。

生死離別總是這麼讓人難過的事。

林醉柳想起來她陪著廖鑾再戰場的時候，那時候戰況激烈，赤霄衛都是用命來保護自己的家國和城池的。

每次一場戰爭結束，整個城都會瀰漫著一股哀傷的氛圍。

那是對為國捐軀的戰友而難過的，也是為自己前途未赴的未來而感到淒涼。

“紀將軍為什麼自殺你還不明白？”廖鑾瞪視著祁敬越，語氣十分嚴厲，眼睛更是像獵豹似的狠。

“裕親王對紀將軍有知遇之恩，他肯定早早就答應了裕親王，會護著他唯一的兒子好好活下去，你可倒好，自己上趕著作死，還要找他最為不齒的歪門邪道。”廖鑾說著，冷哼一聲，“他兩難抉擇，不自殺難道繼續縱容你為虎作倀嗎？”

廖鑾的周身像是覆蓋了冰雪一樣冷，大概這個他尊敬的長輩的死亡確實讓一向冷靜自持的廖鑾也有些不受控制了，連話都變多了。

“現在紀將軍已死，我再也沒有顧及了，你最好直接束手就擒。”廖鑾開口道：“祁敬越，如果可以，我不想親手殺了你。”

畢竟紀叔叔臨死之前還做著讓他改造祁敬越的夢。

不過已經不可能了，祁敬越做的錯事太多，陵嶽城的那幾十條少女的命，還有那些江湖俠士的命，都算在他的身上，現在挽回實在是已經有些晚了。

畢竟在場的人不止他們，還有這麼多嘴，其中更是有自己家被祁敬越殺了人的，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祁敬越的。

祁敬越，已經完了。

然而祁敬越充耳不聞，他還在廖鑾方才同他說的話的震驚裡，不論如何，他也想不到，竟然是自己活活逼死了自己最尊敬的叔叔。

他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不過又想到，自己拉攏南詔國國師，包括在做實驗時，紀將軍勸解的舉動，和無力的表情。

祁敬越越想越驚恐，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可能真的是自己親手逼死了紀將軍。

正想著，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臟隱隱作痛起來。

他開始覺得這應該是錯覺，然而緊接著，他就已經感受到，這股痛感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根本已經有些忍受不了，額頭冒起了冷汗。

廖鑾自然也覺察出這人的不對勁來了，不過他也知道，祁敬越向來詭計多端，這會兒不知道心裡又憋著什麼主意呢。

因而他一邊防備的舉著手裡的劍，往前走了走，開口說道：“你怎麼了！”

祁敬越沒有說話，接著，他忽然不受控制的起身，抓著自己手裡的劍，不要命似的向廖鑾胡亂砍起來。

他這連番砍動是沒有章法的，因而開始雖然讓廖鑾驚訝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就可以輕鬆應對了。

“你不要再做無用功了，你以為這種小兒科的東西真的能把我打敗嗎，別天真了，祁敬越。”

然而祁敬越並不回應他，只像個機械一樣攻擊，廖鑾已經適應了他這樣的攻擊，正打算再開口勸。

沒想到他忽然像是不要命一樣，扔了劍伸出手，匯聚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想著廖鑾迎面劈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