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的錦衣衛,則是毫不客氣的將這些丟下了武器的魏忠賢的黨羽,一個個捆綁起來,押往船上,而在另外一邊,魏忠賢就這麼目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
直到所有的人都已經送上船,高函才點點頭,朝著屋子裡走了過去。
“乾爹,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魏忠賢身邊的李朝欽,兩眼淚水簌簌而下,誰都知道,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是無力迴天了,但是,即便是以李朝欽對魏忠賢死忠的程度,這個時候,都忍不住發出不甘的聲音。
“傻孩子!”
魏忠賢難得的眼裡露出一絲溫柔:“是乾爹害了你,和乾爹一同上路,等到了下邊,咱們找到皇上,再一起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好不好!”
“好好!”
李朝欽已經淚流滿面,連連點頭。
高函默默的站立在門口,聽著屋子裡的人說話,心裡微微感觸,魏忠賢畢竟是個人物,即便到了最後,也能有這種氣象,也難怪他曾經權傾天下。
他捫心自問自己,如果自己有那麼一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轉眼間落得人逼得自盡的地步,在臨死之前,自己能有這麼豁達嗎?身後張春燕,捧著兩條白綾走了過來,高函微微擺頭,張春燕走了過去,將白綾放在桌上,輕聲的說道:“請九千歲上路!”
然後,她默默的退了出來,輕輕的掩上了們,站在高函身邊。
高函側耳聽著屋子裡的動靜,從屋子裡的喃喃自語,到悉悉率率的聲音,到最後凳子被打翻的聲音傳了出來。
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時候,他才微微點了點頭,張春燕帶著幾個校尉走進去,房門開啟,房樑上兩條白綾悠悠盪盪,一代權宦,已經在這不知名的私港了,結束了他這難以述說的一生。
將人從房樑上放下來,擺弄了一陣,張春燕走了出來,低聲的稟報道:“大人,驗明瞭正身,魏忠賢已死!”
“留了首級,其他的,燒了吧!”
做完這等大事,高函不知道為什麼,不僅僅沒多少興奮成功的感覺,反而有些蕭瑟,看著這魏忠賢的下場,他突然覺得,這些世人追求的功業權勢,其實,真的也就那麼一回事,到最後,還不是兩眼一閉,什麼都沒有帶走。
人啊,這輩子到底是要追求的是什麼!他默默的問著自己,走向海邊。
所謂的外出辦案,不過是由頭而已,目的還是魏忠賢,眼下事情做完了,雖然高函心裡有些悵然,但是他知道,自己該回京了。
地方官府的到來,實際上除了收拾一下殘局,其實根本就沒起什麼作用,甚至連高函的存在,他們都無從知曉。
從京城裡來的一個錦衣衛百戶,足以嚇得這山東小地方的官兒們屁滾屁流了,他們甚至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能夠收拾手尾,就已經算是參與了,他們也不想要什麼褒獎,別是麻煩找上門就可以了。
回程依然是走的海路,從這私港到天津,也不過是幾天的時間。
和來時緊張兮兮的情形不同,回去的路上,從孫玉林以下,跟著高函出來的錦衣衛,都明白了自己跟著自家大人出來,辦了一件何等的驚天動地的大事,哪怕是他們互相之間,儘量不談此事。
但是,眉宇間的那種興奮,卻是怎麼壓抑都壓抑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