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龍觀並不大,只有兩進院子,三間正房充作主殿,排著泥塑金身的三大天尊,兩邊是幾間廂房,供著天尊身旁的神將與天王。
穿過正殿,就是黃龍觀道士們的休息之所,北面一字排開六間小房,西面是一片空地,再向外,就是萬丈懸崖了。
東面是廚房,鍋碗瓢盆,爐灶水壺一應俱全,裊裊炊煙正從煙囪裡冒出,一個道士正坐在灶火前燒火,另外一個頭發花白的道士正握著刀在水盆邊殺魚。
“清風你個兔崽子回來的倒是時候,老子今兒剛在山溪裡抓了條肥魚,你小子就回來了。”
頭髮花白的老道士頭也沒抬,就罵著清風小道士說了。
清風臉色紅白相間,悶悶的站到了廚房門口:“師父,王爺來了,你又不是聽不見,說話能注意點兒不。”
老道士丟下刀,在水盆裡洗了手上的魚鱗跟血水,憤憤不平的說著:“來了不是又要多幾個分肉的,真是的,非要去勞軍,這下好了,觀裡沒得糧食吃不說,這好不容易抓來的肉也要沒得吃了。”
清風已經擼起袖子,聞言笑嘻嘻的說了:“王爺麾下的大軍已經打獵去了,過會兒就有幾十頭黃羊獐子送過來。”
老道士立即眉開眼笑了,擦乾了手,客氣的對門外的蘇路說了:
“貴客盈門,怠慢了,怠慢了,快請偏殿用茶,偏殿用茶。”
真元老道引著蘇路進了偏房,隨手在椅子上掃了兩下,“王爺請坐,王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不知王爺來我這小觀,有什麼事務?”
“我來看看道長的木鳥,我軍跟泰西聯軍交戰與咸陽,我軍飛鳥不是泰西人飛鳥的對手,戰事陷入僵持,聽清風道長說觀主手裡有可以飛天半日的飛鳥,特來討教一番。”
真元老道士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搓著手,笑眯眯的說著:
“那個,好說,好說,就是些做木匠的手藝。就是,王爺您看啊,這日頭馬上要正午了,再晚的話,肉就燉不熟了。”
旁邊蘇格不滿的說著:“你們黃龍觀都去勞軍了,還能缺那點兒肉吃啊,再說了,看觀主你也是個高手,平日裡還能短了肉食。”
真元老道聞言翻起了白眼:“這位是王爺麾下的親衛?您是貴人,平日裡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我就守著這個窮道觀,怎麼會不缺吃喝。現在這兵荒馬亂的,香客主顧們都逃命去了,誰還會來道觀,老道師徒三個沒有餓死,已經是本事了。”
旁邊曹華冷哼一聲:“我可是聽山民說了,黃龍山山下左近五百畝良田,可都是你黃龍山的私產,隨便種點兒土豆地瓜,也餓不著你們師徒。”
“虛言狡辯,說,藏了什麼私心?”
曹華厲喝一聲,手已經按在腰間佩刀的刀柄上了。
真元老道咳嗽了一聲,洩氣一樣,肩膀垮了下來,開口說著了:“那我們還是說說木鳥,我老道出家前姓魯,家裡世代做木匠,祖上傳下來一門手藝,做木鳥。”
“我們老魯家有個規矩,年輕後生想要出師,必須能夠做出可以在天上飛半天而不落的木鳶,才算是合格,老頭我學藝不到家,做出來的木鳶只能飛小半天,連晌午頭都到不了,就會從天上落下來。”
真元老道扼腕嘆息,彷彿剛剛失敗了一場出師考核一般。
失落了會兒,真元老道翻箱倒櫃,在另外一個徒弟明月的箱籠裡找到了自己的木鳶,把木鳶遞給旁邊探頭探腦的蘇格,老道仔細盯著徒弟的箱籠看了會兒。
“臭小子竟然藏了這麼多私房錢。”
老道唸叨了一句,出手如電,麻溜的從箱籠裡拿了什麼東西出來。
蘇路拿著木鳶,看了會兒,轉手遞給旁邊隨行的軍械司匠人,問著說了:“可有把握拆解這木鳶,做出一模一樣的?”
匠人搖了搖頭,聲音裡滿是讚歎:“這東西可比內息轉換櫃厲害多了,真元道長的手藝真是厲害。”
老道哭喪著臉:“你可就別誇我了,這麼大年紀都沒能出師,我這老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