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麻利南軍的進攻終於退了下去。
蘇憶站在城牆上,看了一眼退下去的麻利南軍,望了望天,背依城牆,坐了下去。
解開綁紮在胳膊上的紗布,因為血汙太多,紗布之間黏在了一起,每撕開一層,蘇憶就感覺傷口一陣陣撕扯的疼痛。
從隨身的水袋裡倒出一點清水,洗了洗傷口,從貼身衣襟上撕下一片稍微乾淨些的衣襟,裹在了傷口處,然後用嘴咬住一邊的帶子,纏在胳膊上,勒緊了。
終於綁好了。
蘇憶長出了一口氣,月亮已經升上了東天,僅剩的幾個伙頭軍抬著湯飯上了城牆,四處分發著饃飯。
呼延贊跌跌闖闖的過來,把手上的飯盆遞給蘇憶,甕聲甕氣的說著:
“樂都尉撐不下去了,那個叫祁玉的,趴在小風的身上哭呢,咱們怕是撐不到明天了。”
打到現在,樂開被一發強弩貫穿身體,眼瞧著就撐不住了,沒想到他靠著深厚的內息,硬生生的撐了十來天。
小風接連種了十來箭,到現在,終於是撐不住了。
蘇憶看了一眼碗裡湯水底下的泥沙殘渣,抿了一口湯,問著說了:
“咱們還剩下多少人?”
呼延贊伸了伸手指頭,扯動了傷口,不禁一陣呲牙咧嘴。
“五十七個,能動的還有一百五十七個,躺在床上不能動的多,有三百多個。”
蘇憶一口把碗裡的湯水喝乾,把飯碗遞給呼延贊,抓過旁邊的腰刀,用破布擦拭乾淨,小心翼翼的收刀入鞘。
“那就讓兄弟們好好歇息,明日繼續殺敵。”
“呼延,你先睡會兒吧,上半夜我來守著,我估摸著,該有事兒發生了,這樣你就不用半夜喊醒我了。”
呼延贊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還是搖頭說了:
“能有啥事發生,頂天就是小麻利再來進攻,怕他怎地。”
雖然這樣說,呼延贊還是一口喝了伙頭軍遞過來的另外一個湯碗,抱著斬馬刀,進了城門樓子,裹了條毯子就睡下了。
只是片刻功夫,呼延贊如打雷一般的呼嚕聲就響了起來。
蘇憶又喝了一碗湯,拿了個饅頭,一邊啃,一邊站了起來,準備去安排夜間的值守,雖然確信麻利人不會在夜間進攻,但是誰不怕有個萬一。
夜半,蘇憶正迷迷糊糊的當兒,胳膊懸在胸前的祁玉大踏步的進了城門樓子。
“蘇校尉,有人。”
蘇憶一個激靈,猛然醒了過來,跟著祁玉就出了城門樓子。
值守的校尉伏在城垛後面,藉著月光,指著歪七豎八的伏屍之間說著:
“那兒,有兩個人,正在向城牆根攀爬。”
“是自己人。”
祁玉開口說著,語氣裡滿是激憤:
“我記得他倆,那天派去給沙恩特斯送信,就有他們倆,到現在才回來,哼。”
蘇憶聞言一驚,有兩個袍澤沒死,那為什麼沙恩特斯跟納爾遜不出兵,難道說父親的名頭已經不好使了。
兩人正說著的當兒,遠處突然亮起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