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和範中雲三人趕上前,就瞧見一名約莫三十出頭的婦人跪在李香蘭面前。
這名婦人身穿洗得泛白的粗布衣衫,身旁同樣跪著兩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這兩個小男孩此刻死死抓住李香蘭的裙角祈求著。
“是孫三順的媳婦?”範中雲低聲道。
“俺認識!”
牛大力點點頭,他自然認識孫三順,孫三順家的情況其實跟他們家當初差不多。
孫三順有個偏心眼的爹孃,俗話說,父母疼幼子,爺奶疼長孫,孫三順正好排在爹不疼娘不愛的位置,而且孫三順還沒他二哥孫二順會說好聽的話哄父母。
最後分家的時候,孫三順家落不到一點好,就得了三兩銀子,還被分出外面的草屋住。
當初,他們之所以僱傭孫三順一家來作坊幹活,就是看在他們家不容易的份上。
可就在去年十一月份的時候,他們家卻離開作坊,到別家作坊幹活。
這牛大力無話可說。
他不反對其他人跳槽,之前他也說了,走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人之常情,但走得越高,摔得也會越疼,那就怨不得人了。
而如今孫三順一家因為過年的時候被人辭了,竟然打算回他們作坊幹活,難道他的作坊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
更何況,孫三順媳婦和她兩個兒子弄得這般模樣是裝給誰看的啊?
要知道去年的時候,孫三順和他媳婦兩人在他們作坊幹活,一人一天八十文,一個月下來,兩人的工錢可是有四兩多的。
整整幹了好幾個月,少說也有個三四十兩左右。
三四十兩是什麼概念?
一個四口之家一年的用度也才十兩左右,這還是保證溫飽的狀況下,如果一些比較節省的人家,一年還真未必能用這麼多。
畢竟,大多數村民還處於自產自用的情況,自己種菜吃,自己養雞,有時會上山摘摘蘑菇,萬一逮到野兔野雞啥的,換錢,買豬肉,又能吃個好幾天。
所以,三四十兩對村裡任何一家人而言,就是一筆鉅款,能夠讓一家幾口人一年衣食無憂。
再說了,當初孫三順一家可是被人高價僱傭去幹活,別人也是出了大價錢的。
聽說願意離開他們家的作坊就給二三十兩,然後一天工錢另算,而且這工錢也比他們家作坊高了不知多少。
儘管孫三順一家在那作坊幹得時間不長,但也有個把月了,就算不提工錢,光是那筆二三十兩的挖人費,也能夠孫三順一家豐盈足食了。
可看看此刻孫三順媳婦和她兩個孩子的模樣,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比村裡最窮的人家也不如。
明明能用這幾十兩買幾畝良田,養活一家四口沒問題,卻要在他們家門前扮可憐,博同情。
忽然,一聲哭喊聲傳來,“東家,你就行行好吧,讓我們回作坊幹活,我們以後會好好幹活,報答東家的恩情!”
“別啊,這個使不得!”李香蘭趕緊拉住孫三順媳婦道:“你們有話還是起來說吧?”
“東家不肯收我們,我們就不起來!”孫三順媳婦哭紅了雙眼。
李香蘭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到孫三順家的兩個孩子,讓她忍不住想起當初大丫和二丫的樣子。
四周看熱鬧的村民紛紛給孫三順家幫腔,反正意思就是他們家辦了這麼大的作坊,也不缺幾個人幹活,就當行行好,讓孫三順一家再回作坊幹活。
但牛大力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和威逼要挾有什麼兩樣。
“麻煩讓一讓?”
四周村民見是牛大力回來了,趕忙讓開,李香蘭上前和他說明情況,周圍一些婦人也不忘在一旁幫孫三順說好話。
孫三順媳婦低垂眼眸,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不應該吧,去年光是在牛哥作坊幹活,拿的工錢不至於活成這樣?”大金見狀,嘟囔了一句。
範中雲和東子心裡很是認同,牛哥家的工錢可是能和鎮上的人相比的,如果連牛哥給的工錢還不夠過活的話,那天底下只怕會餓死一大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