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為什麼不會武功,對嗎?”
李殘猶豫著點點頭。
道長嘆了口氣:“小兄弟,沒錯,我的確半點武功也不會。”他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道:“我叫劉半仙,本是崑崙派玉珠真人的關門弟子。可聞道近三十年,我既不愛學符籙煉丹,又不願參悟《黃庭》之術,更討厭舞刀弄槍……”
李殘突然問:“那您平時都做什麼?”
劉半仙悠悠的說:“我總是一個人跑到後山,望著一株大桃樹發呆。看它四時枯榮,比聽什麼經文都有意思。師兄弟們都勸過我,可我總是不聽。
終於有一天,師父對我說:‘你根骨雖佳,卻不肯用心修道,恐怕難成大器。’
我辨道:‘太上老君有言:大器免成。人為什麼一定要成器呢?’
師父被我一句話嗆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對我說:‘崑崙山留不住你了,你下山去吧。’我就這麼被趕出來了。”
李殘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才提到門派時他那麼傷心。
劉半仙繼續說:“一開始我十分懊惱,怨師父不公。不過後來卻想開了,他這麼做也是為我好。道家講究清淨自然,我這人卻最愛多管閒事,再修行下去也是浪費光陰,倒不如另尋出路。”
這時地上一個賊人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李殘瞧見了,嚇了一跳,失聲問道:“怎麼辦?”
劉道長撿起一把鋼刀,臉上陰晴不定。方才群賊的對話兩人都已經聽了個明明白白,這些人為非作歹,實在死有餘辜,一刀殺了都算便宜的。
但躊躇半晌後,他終於扔掉鋼刀:“你去後廚找幾條繩子,咱倆把他們綁了交給官府。”
李殘遲疑道:“道長,他們乾的壞事你也聽見了……”
劉半仙把臉一沉:“小兄弟,這夥兒人自然是論罪當誅,但你我不是老天爺,沒有奪去別人性命的資格。唯一正確的做法也只有移交有司了。好了,你別和我犟,照做吧!”
他言語中自有一股威嚴,李殘雖有點不情願,卻也依言而行。兩人忙活半天,終於把賊寇們捆好。但要押走七八個昏睡未醒的大漢實在比登天還難,兩人遂決定去最近的衙門喊人。
外面北風呼嘯,寒風捲著雪片打得人睜不開眼。他倆走了不到五里路,實在難以前進一步,便找了片樹林避雪。
李殘邊朝右手呵氣邊問:“劉道長,那‘食鐵鬼’跟你有什麼過節?你為何要冒那麼大風險抓他。”
劉半仙道:“我和他素不相識,連見都沒見過。”
“那……”
劉半仙淡淡一笑:“我劉某就是見不得別人為非作歹,這事既然讓我碰上了,我便非管到底不可……”
這時忽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如同悶雷般穿透風雪:“好小子,誰敢管老夫的閒事?”
兩人大驚,齊聲問道:“什麼人?”
只見十丈開外,漫天風雪中立著一個人影。此人身量極高,四肢孔武,彷彿一尊遠古的石像。他每往前踏一步,兩人的心便跟著顫一下,雖然風聲凜凜,卻依然掩蓋不住他粗重的呼吸。此人背後赫然揹著一十七把寶劍。
他再次開口道:“老夫就是食鐵鬼,哪個要尋我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