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劉半仙忽然發出一聲微弱的呼喚。
“徒弟……”
李殘的眼神變了,殺氣也消失了。他趕忙跑過去扶起師父。
“師父,你怎麼樣了?”
劉半仙突然猛的攥住他的手:“為師……為師現在要教你第一課,你……切不可遺漏半個字。
朝廷法令不張,江湖中人的武力就是權力,而且是生殺大權。一個武功高強之人可以給任何不遂他心意的人定罪。刑罰只有一個,就是死……”
李殘眉毛一立,指著海嘯說道:“那有什麼不對?這種人渣難道不該死嗎?”
劉半仙咳了口鮮血,繼續道:“他……或許該死,或許不該死,但輪不到我們來判定。
你是人,不是神仙。久而久之,會因這份無法掌控的權力而忘掉生命的可貴。你會雙手染滿鮮血而不自知,還以為自己替天行道的英雄。
你看吧,秦王、食鐵鬼,還有這個海嘯,誰不是如此?
這是我教你的第一課:除非救人,不可殺人。你要千萬記好……記好……”
說罷他又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昏死過去。原來剛才的話,都是他強挺著一口氣說的,這會兒交待已畢,便再也支撐不住,一下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劉半仙終於醒了。他猛地問道:“海嘯呢?”
李殘就在他身邊,對他說道:“師父,我沒殺他。我把他綁起來,可他還是死了。咱們的車一動,他就狠狠用頭撞在石頭上。我看過,他沒救了……”
劉半仙長嘆一聲。突然覺得胸口劇痛,嗓子眼兒發甜,彷彿又要吐血。他用盡平生力氣,把這口血壓回體內,問道:“你三伯怎麼樣了?”
芷兒搶著道:“這會兒還好。三伯燒已經退了,發了汗,比之前強多了。”
劉半仙點了點頭,把手指搭在自己脈門上,仔細聽診起來。劉半仙涉獵甚廣,於岐黃之術也略知一二。
然而即使不用診斷,他也知道自己的狀況。食鐵鬼造成的內傷還沒有痊癒,現在又添新傷,況且這次要嚴重得多。
但此刻他思維清晰,身體似乎也沒那麼疼。他明白這是迴光返照。這種狀態有時很短暫,只有短短片刻;有時則相對較長,甚至可達半年之久。
但無論如何,最後都會面對無可避免的死亡。
果不其然,劉半仙感到自己的脈搏時有時無,已是命懸一線。但好在他性格剛毅,因此並不失態。
他問道:“現在我們在哪兒?”
李殘道:“此處是斷頭谷的谷底。我怕有追兵,便把車子趕到這兒了。就算是晨霧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咱們。”
劉半仙穩了穩心神道:“做得好。你們倆聽著:我被海嘯打傷了神藏,靈墟和神封三穴。恐怕只剩下……兩三個月的性命。”
李殘大驚搖頭道:“不!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