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幽娑婆的煉獄對抗的那段日子裡,神女一心覺得師妹並沒有死,她想要出去親眼的看上一看,這樣她才能夠感到安心。
於是她費勁不知多少歲月的流逝,終於吞噬了幽娑婆的影子,成功化祟成兇。
而出陣的那一刻,恰恰也是安道人尋找到另一處陣法入口的時候。
兩廂相遇,已經是歲月已久記憶有些模糊之時,再次看見曾經自己所愛之人的時候,似乎神女終於懂得了什麼是愛。
她所求不多,只是想要長相廝守這一世罷了,只不過,似乎這一切都為時已晚,因為那時安道人的大限已到。
離別數載,再次相逢即是又一次的離別,任誰誰也受不了,更不要說深愛安道人到極端的神女。
於是,為了讓一切重新開始,為了愛她所愛,出陣那一刻的神女留下了安道人最後的生魂,不放輪迴,不進轉世,開始了她們之間恩怨情仇的千年之旅............
猩紅的淚水緩緩經過神女左臉上的那道疤痕之中,這抹血色,悽慘又悲哀。
“安郎.............”
神女哽咽數許之後,緩緩回頭看向那身後生魂終於得到解放的安道人,此刻的她經過那滴血淚的洗禮,模樣似乎像是褪去了邪祟之身的戾氣。
褪去滿身陰邪戾氣之後的神女似乎就只像是普普通通的女子,雙眼中的清澈,是連慕情都隱隱看怔了的。
神女看著她所愛之人,終於鼓起了勇氣,訴說了千年的壓抑,極盡溫柔的懺悔道。
“對不起安郎.............我其實,其實是後悔當初自己所做的罪孽了,師妹本不該身死,她應該擁有更好的去處,而你...........”
神女突然停頓了一下,變得沒有以往那樣囂張跋扈了起來,怯怯諾諾小心翼翼的樣子,令得誰也聯想不到,這會是先前屢次三番想要要了慕情性命的惡毒蛇蠍。
深呼吸了一口氣,用盡她此生最後的勇氣。
神女終於放下了她的執念,整個人似乎像是回到了最初,回到了最初安道人所第一眼見到的那個雖是嬌縱,但卻也極為惹人心動的女子乾淨模樣。
神女她道:“安郎,我..........我不該因為我的一己之私,就囚禁你於黑暗千年,我不該執著我所認,認為把一切倒回,一切就可以沒有發生過,終究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我所要揹負的罪孽,終究一刻也逃不掉。”
嘴角的落寞與苦笑,令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了起來,慕情靜靜的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前一秒還要揚言要殺死自己的女人。
早在見到神女的第一眼,慕情就覺神女的惡是被逼出來的,貪念也好,嗔念也罷,終究都是十惡中的一隅,屬她之管,卻又那麼隨處可見。
神女閉上了雙眼,在將死之際懺悔千年的罪孽,不知是否能讓她在臨死之前,留下僅有的美好存於她愛的人的眼中。
罷了罷了,千年已久,不愛的人終不會去愛,而愛的人,又做了多少能夠被稱之為愛的事。
看破紅塵往事,神女陰邪的肉體似乎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黑暗之中,她陰邪的祟身隱隱泛起了一絲絲潔色之氣。
慕情挑了挑眉頭,真沒想到,神女所修的靈脩之道竟在最後還在護著主人的本體,能夠以靈護體,那麼就代表著,神女興許死後還有機會入輪迴。
靈脩本就是大道,大道之大,與天齊肩,而天,則是共物主造出人類的希望。
神女的話讓那站在她身後的安道人終於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安道人擔心的,就是無法再與神女完成那一個千年之約。
而眼下,神女的懺悔,就使得這份約定,又有著一絲絲的希望了。
伸手緊緊環抱住了眼前結髮之妻,不可否認的是,安道人直到千年前無法進陣去尋神女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過來,對於眼前髮妻的喜愛,是遠遠要多過對於緋絲的欣賞。
不然為何在神女提及婚嫁的時候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拒絕,而是按照神女的安排,順利的成了親。
僅僅是因為他想要研究陣法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雙靈其修?當然不是。
從第一眼第一個見到沙怡繁的那一刻,就註定了這一場千瘡百孔兩敗俱傷的情仇。
安道人緊緊抱住神女,毫不避諱此刻正站在他面前靜靜觀望的慕情,此一時,他的眼裡只有神女。
細細摩擦著神女的髮絲,不知已經有多久,未曾與他愛的妻子如此親密。
“繁兒............”
男人溫情的呼喚。
“別怕繁兒,無論多深的罪孽,我都將永遠與你一同面對,我會永遠陪著你,那些不只是你一人犯下的錯,還有我的欺瞞,你知道嗎繁兒,我有一句話,已經藏了太久太久了,是在當初準備與你一同進入萬花陣時,就想要告訴你的。”
神女此刻早已怔住,因為她從未想過,她還能夠再次擁進他的懷抱,再次聽到他的一聲繁兒..............
渾身的顫抖訴說著千年的孤寂與渴望,神女再也忍不住了,在安道人的緊緊環抱之下,深深地用力埋進了安道人的胸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