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極夜殿內。
顧恆躺在一張冰晶白玉床之上,雙眼無聚焦的目視著頭頂上方不時閃動著的冰晶頂。
他躺在這裡整整一日了,自從同慕情在瀚海林分開之後,直到現在的一切,顧恆都還有些不願相信。
曾經相交的摯友,原本認定溫文爾雅心軟到從不為自己爭些什麼的人,如今卻是早已面目全非................
“仙尊,尊上命人特地為您熬了些靈泉補靈湯,特命奴婢前來服侍您服用。”
幾名長相清秀外加水靈的金衣婢女有序的從殿門側井井有序而來,齊齊站列兩排。
她們身上都有一個共同的標誌,那就是九華天邀月的九華河池蓮。
耀眼的服飾和尊貴的仙門地位襯得這些姑娘看起來都要比尋常女子明豔動人些許。
可以說排面很大,而被她們此刻所圍繞在正中心的人,看得出,在當前極光殿內,地位也是極高。
然而被簇擁在中心的顧恆依舊毫無任何反應,不為所動,依舊是雙目直視著床頂上不時反射些許光源的冰晶頂。
就好似周身發生的一切都不會激起他半分的漣漪,他就像是隻會喘氣的一個木偶人罷了。
如果非要講他有什麼反應,那可能就是眼角那一抹幾不可見嘲諷之意了吧。
自那日與慕情分開之後,他為尋找季月遙的蹤跡,險些命喪黃泉。
然而終於尋得遺落雪蓮香囊的那位金衣人之時,顧恆卻是想也沒想過,需要人救的不是季月遙,反而是他這個苦苦相尋欲以救人的人。
季月遙從一幫邪祟的手中救走了他,是以那僅憑一個手勢就能夠讓那些發了瘋要吃人嗜血的邪祟瞬時老實下來待在原地的方式。
面對季月遙如此輕鬆就能掌控那與外界祟亂毫無他樣的邪祟群,本就主導過圍剿不夜天的顧恆又怎能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祟亂,四方天煞陣,還有碎魂無頭屍之人,都是你所為,為什麼?”
然而面對顧恆的質疑,一向溫文爾雅的季月遙雖未躲閃,但沉默不語的樣子,卻又何嘗不是在赤裸裸的預設。
顧恆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為何會變成當下這般他越來越看不透的模樣。
師妹也好,摯友也罷,為什麼他想要保護的人,似乎都會一點一點的離他越來越遠,都會變得讓他越發的陌生起來.............?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顧恆手執為正,終究還是對他昔日寄以美好情誼的摯友動手了。
只是連日以來的趕路外加本就尚未恢復完全的身子致使顧恆並沒有佔什麼上風,季月遙的修為似乎也跟以往有了質的不同。
原來,昔日的他一直在隱藏實力,原來,曾經那些所說過的話都摻了許多精心算計。
“忘塵君,我知道你會來。”
許久未見之後,這是發了瘋般尋找他肉身之後,難得平靜而不見一絲擔憂情緒的話。
季月遙從顧恆手中捏過那枚沾了些許泥土,又混合了顧恆一路汗水與擔憂的雪蓮香囊。
輕輕貼近掌心,又放於了身側。
綁在了腰間最為顯眼的一處,讓原本那拴在腰間象徵著權利與地位的金鑲玉玉佩變得有些華而不實了起來。
如此的在意與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