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書生,操之過急!
他剛想發作,便看到了那條“通倭”的罪名。
三年前臺州海戰,大昭之所以慘敗,居然是他按兵不動,想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是方一燝平定東南,他至多有協助之功,什麼都撈不著。
所以他選擇坐視定遠艦沉沒,台州城失陷,方一燝殉國!
而且他還私自和倭寇簽了條約,將一些沿海港口租借給東瀛鬼子!
通敵賣國,真是狗膽包天!
沈衡氣得把剛才順手拿來的硯臺都砸了:“著錦衣衛陸璟給朕抓去,不要讓他跑了!”
站在一旁的沈芷兮皺了皺眉,大昭江山都是你的,他能跑到東瀛去?
崔顯純確實沒想跑到東瀛,但他也不甘心這麼輸了。
在得到錦衣衛奉旨抄家的訊息之前,他便給尚在奔喪路上的楚世子沈峻去信一封。
信的末尾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走之後,天下大亂,你一切當心。
錦衣衛當然沒查出來崔顯純送信的事,陸璟帶人清點了崔家府庫中的錢財,將崔顯純及其家人看押起來。
陸璟垂眸打量著這個昨日還是二品大員的罪臣,許久後俯下身去,對崔顯純淡聲道:“德璟,你畢竟在朝中為官多年,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你爹於我有恩,我可以答應你的一個要求。”
一旁的陸燃急道:“叔父,不可!你現在答應了他的要求,日後必定會受制於人!”
陸璟瞪了他一眼:“你閉嘴。長輩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崔顯純沒有理會陸燃,而是直截了當對陸璟說:“我要見長公主,我要知道是誰殺了我。”
陸燃輕嗤一聲:“瘋子。”
陸璟踢了他一腳:“就你話多,趕緊找人去。”
崔顯純的事暫且告一段落,朝會上又熱鬧了起來,彈劾的,罵戰的,層出不窮。
沈衡最後實在讓他們吵吵煩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讓沈芷兮主持朝會去了。
首要問題自然是楚王薨逝的訊息。
楚藩爵位世襲罔替,沈峻回荊州繼承王位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朝廷也賜了喪儀整套,甚至連楚王陵都在一年前完工了。
接著便是為楚王擬定一個諡號,趕在沈峻之前送到楚地。
沈芷兮沒想到,禮部的人連這個都能跟都察院吵上。
不是冤家不聚頭。
先是禮部侍郎孫遊詢問沈衡,禮部為楚王擬定諡號時是參考先前薨逝的秦王,還是自成一體?
沈衡哪聽得懂這些,他還沒發話,都察院那群言官便一擁而上,說孫遊是明知故問,連自家衙門的事都不熟悉,還談何為國為民辦事?
孫遊反問道:“諸位御史主管監察,敢問你們中有哪一個人能將律法倒背如流?或者說,我換個問法,諸位中有哪一個人知道京城的米價又漲了幾錢?”
孫遊不說還好,他這一反駁,言官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了,因為此時朝堂上但凡是個人都能聽出來孫遊的話外之音。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一時間,朝堂之上烏煙瘴氣。
沈衡大抵是不耐煩了,令靳信宣佈退朝,此事明日再議。
一直旁觀看戲的沈芷兮和顧沅是最後走出麟德殿的,兩人剛要離開,陸燃便急匆匆趕來。
顧沅皺了皺眉,“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