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日的夢境真實得不像樣,再者,畢思也是來了這個島之後,才噩夢連連,難道這個島讓什麼邪惡力量給籠罩了不成?想到這,伊香鳶不免有些害怕,獨自一人在山雨間行走,本就夠陰森夠可怖,更何況,她此刻還走在邪氣瀰漫的島上,不禁打了個哆嗦。
山洞、獻祭、女孩、噩夢、容器……
伊香鳶越想越覺得魔幻,這一系列名詞疊加在一起,彷彿構建了一個從遠古延續到現今的恐怖故事……
興許是想的太入神了,伊香鳶絲毫沒注意到前方的滑坡,一腳下去,成功踩空。
“啊……”
剛叫完半句,剩下半句還沒來得及喊出來,便連人帶傘齊齊往下墜。
雨水還在嘩啦啦地下,伊香鳶也在嘩啦啦地滑,不僅是衣褲溼透了,整個人從頭髮絲再到腳趾甲蓋都讓雨水給浸透了遍,滑到了盡頭,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好不狼狽。
紐扣大的雨豆豆重重砸在她的臉上、頭上、眼睛上,彷彿在嘲笑她是個不會走路的傻瓜。
當真是欲哭無淚,就算此刻真哭喊了出來,也會讓雨水和雨聲給掩蓋了去吧。
藉著雨勢,藉著此刻狼狽的模樣,趁著深山空無一人,伊香鳶將積蓄已久的情緒一股腦釋放了出來。
坐在地上,也不著急站起來,哇哇哭出了聲,任憑雨水沖刷,她仍舊坐在那兒。
她真覺得自己是個傻瓜,明明都被辭退了不是嗎?
自己都已經不是偵察員了,為什麼還要繼續查一個早就板上釘釘的案件?
她到底在堅持什麼?
查到最後,自己又得到了什麼?
工作沒了,還摔成這個慘樣,她真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倒黴的笨蛋。
雨水頻繁砸落,遮蓋了她的視線,這一刻,她心裡竟生起了一股子勁,一股不懼天地、不懼生死、不懼鬼神的莽勁,就算面前站著一隻猛獸,她也絲毫不會畏懼。
偏偏連猛獸都嫌棄她這幅衰樣,坐在雨裡有一會兒了,別說猛獸,連只螳螂都沒見著,她不想承認,是雨趕跑了地表生物,她非要往偏了理解,是她,這個天棄之子,帶衰了天氣,帶衰了景緻,連猛獸都不願靠近。
灰敗破落的天空怕不是通了口袋,一股腦往山裡灌水,伊香鳶想起了自己養死的那盆花,七天滴水未澆,想起來,便一次性給了它七天的量,就連它死了,伊香鳶也想不明白,它到底是乾死的,還是淹死的。
人死前,會在腦子裡過一遍自己的人生,想到牽掛的人了,想到未完結的事了,生出遺憾了,就會對世界產生留戀,伊香鳶覺得,自己此刻毫無留戀,就算她今天在森林裡失蹤了,也不會有人記得,不會有人在意,她真希望自己是抔泥,在大雨中慢慢溶化,化入泥土之中。
這樣就能連屍體都不剩了,想到死後就會失去意識,無法掌控自己的軀體,任由他人隨意擺弄,她就無法忍受,要是能像蠟燭一樣化成無形就好了,這樣,即便她消失了,也不會有人看見。
她這副衰樣,不只是別人討厭,連她自己也不喜歡,要是留副軀體給他人添麻煩,那就更討嫌了。
伊香鳶深陷情緒泥沼拔不出來,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場面,真的是太好哭了,太適合emo了,碰巧她又需要一個出口,氾濫的雨搭配氾濫的愁緒,短短几分鐘,她已經構想了一個專屬於自己的死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