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卻不肯走,他轉頭看著葉氏的眼睛,紅著眼眶道:“我的妻子正在病床上受苦,我替不了她痛,也替不了她苦,若還不能守在床前侍奉,那她要我何用?”
“還沒成親呢,這樣不……”
“打從我認定楊桃那天起,她就已經是我喬安一輩子不變的妻。況且如今早就定親,哪裡還有那麼多顧忌、規矩?”
葉氏定定的看著喬安,沉著臉好久沒有說話。
“阿孃,就我和楊桃的感情。她這輩子還能嫁誰,我這輩子又還能娶誰?”喬安殷切的看著葉氏,眼淚都懸著要掉下來了。
“這個時候,桃兒肯定也想讓我陪著。以往那麼多苦難,我們相扶相持著也都有驚無險的過來了。”
葉氏還能再說什麼?那傻丫頭沒有聘禮都願意嫁給喬安,她那心思當孃的還有什麼不明白。
自那天起,喬安就一直在楊桃跟前服侍。洗臉、擦身上、換藥、捏腳……事無鉅細全都包在了他身上。
偶然得了空閒,他便絮絮叨叨的和楊桃說話,說過往說蜀州,說六面山如今的情況。
“你再不醒,野天麻都該收了。這樣下去,你什麼時候才能將藥全部種成?”
“躺在床上就能偷懶了?種藥的事情落實好了嗎,周師叔送來的書都看熟了嗎?”他嗔怪的點她的額頭,然後拿了種藥的書在床前一遍一遍仔細的讀給她聽。
衙門的事情多,秦夫子著人來催過兩回。喬安也實打實的回去過一次,可卻是去將縣衙的存檔案例搬到了楊家。
他說:“你別管我在哪裡做事,我能在既定的時間內將事情做完也就是了。”
秦夫子想發火,可念著楊桃的情況終究將火氣按了回去:“你自己悠著點,這衙門可不是我秦家的衙門。”
從此,喬安兩頭忙,又不肯從楊桃身上多挪出來一刻鐘忙公務,於是只得熬夜。沒過多久,就瘦脫了形。
喬家的人也來過幾回。王嬸一見兒子一往情深的樣子責備的話就說不出口。耽擱了半晌也只叮囑他注意身體。
喬康成倒發了好幾回脾氣,可真讓他扯下臉皮去楊家鬧他有豁不出臉面。如此,也只能拿家裡人撒氣。
如此又過了小半個月,楊桃終於醒了!
彼時,喬安正坐在床頭為她讀書,四目悠然相對,喬安立刻便笑了。
他曾以為等楊桃轉醒,他一定會激動得跳起來,一定會抱著楊桃在原地歡快的轉圈。可當這一刻終於來了,他對著楊桃也不過安然一笑。
就像她從不曾昏迷,就像他從不曾著急,就像一對普通的戀人相攜著在午後看書。她調皮的睡了,他寵溺的縱了,而後在她轉醒之後佯怒的刮一下她的鼻子,嗔道:“醒了?”
楊桃身上沒有力氣,卻依舊隨著喬安的笑臉笑了:“醒了,你讀書的聲音太大,好吵!”
兩人微笑著看著彼此,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他說:“真好!”
她沒問為什麼,只努力的抬手去擦他眼角的淚,笑道:“我不疼,一點都不疼。”
喬安早看清了她身上數不清的咬傷,細密的齒痕。此時卻沒有半分想揭穿她的想法,他安靜為她壓了壓被子,又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道:“餓了吧,我去請阿孃給你熬粥。”
喬安避出去將喜訊告訴大家,看著大夥兒歡呼著往楊桃屋子湧去,他獨自去了廚房,笨拙的升火熬粥。
不知道是不是灶房的煙霧太燻眼睛,他的淚一直都流個不停。
楊桃好了,咱們騰開手也該算一算先前的賬了。在這個小鎮上,沒有人能悄無聲息的欺負了楊桃,還能夠全身而退。
事情出來之後,大夥兒都慌了神,一時間也忘了報官。等想起來,葉氏和楊老三又猶豫起來:報官之後事情就要鬧大,咱閨女從蛇窩子裡爬出來的事情便瞞不住了。
她當時脫外衣焚燒驅蛇的事情也就瞞不住了。女兒家的名節和命一樣貴重,說什麼都得小心護著。
所以,沒有報官。官府不知道,自然也不會派人來查。
可官府沒管,也還有我喬安呢!在背後害人畜生,你藏好了,讓大爺揪住你尾巴,你會知道死實在很幸福!
與此同時,正在做飯的二丫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她咒罵一聲‘要死了啊’,而後接著炒菜。可外頭傳來楊桃轉醒的訊息,她手中的鍋鏟卻一下子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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