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市,博樂市中心醫院,加護病房就只有一個躺著的病人和一個男人。
第五天了。
外面的天色很黑,床上瘦弱不堪的人昏昏沉沉地睡著,仍舊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哪怕聽到他說話,這個沒良心的小姑娘愣是手指都不肯動一下。
醫生告訴過陸聿澤,病人其實應該要醒過來了,估計是一味的想要逃避現實,所以都快要一週了,也不肯醒過來。
此時,陸家已然亂成一鍋粥,兩個女眷的恩怨分明影響了整個陸家。
當梁易辰趕到醫院的時候,陸澤西和顧錦笙雙雙被推進急救室進行搶救。
陸聿澤已經守在床邊整整三個夜晚了,由於白天他不僅給陸家的人做心裡工作,還得去公司上班。
他幾乎沒有一刻合過眼,他下班了就趕過來守著,要不是任銘勸他吃幾口飯,他恐怕連門都不會踏出去一步。
任銘說他不吃飯會病倒,如果再繼續下去他估計也得和病床上的人作伴了。
但是,陸聿澤很清楚,這個時候他不能倒下。
他的顧錦笙還在等著他的寬慰,還在等著他哄,畢竟任誰誰都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擊。
他原本還沉浸在初為人父的歡喜,哪想,命運會給他們開了一個大玩笑。
男人每天都會和她說些日常,公司的事情,家裡的事情,大大小小的。
男人從來沒有一刻放棄過,堅信不疑她會很快醒過來,因為他在等她醒來啊。
他日復一日地重複在他想要眯一會兒眼睛前說的話,“寶貝,醒過來,醒過來好不好?”
又是沒反應。
“唉……”
他溫柔地彎腰,輕輕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然後視線轉向她蒼白的臉色,修長的指尖觸碰著她晶瑩剔透的肌膚。
倏地,他抬頭望向吊瓶,吊瓶裡的液體似乎滯留了,他找準位置倒著拍了拍,讓液體重新流暢。
陸聿澤又緩緩嘆了一口氣,憐惜地將溫熱的手掌輕輕覆蓋在她冰涼的小手上,上面那幾個針孔看的他心驚膽顫。
他握著她的手,低下腦袋,這幾天不規整的作息讓他疲倦不堪,他已經好幾天沒空刮鬍子了。
更何況,她還沒醒過來,他也沒心情做瑣事,就隨隨便便地吃飯,以邋遢的形象出門也滿不在乎。
“寶貝,我眯一下眼睛。有事動一動手指好不好?”
他有點累,又不太放心她,不捨地開口。
可能,昏迷的她聽不到,但他還是要告訴她,自己在她身邊。
陸聿澤忽然摸到口袋裡的東西,嘴角一陣苦澀,靜悄悄地拿到口袋外面,放在掌心摩挲。
白色透明的,小巧精緻的東西正安安穩穩躺在他手上。
這原本是給那個未出生的嬰孩的用品。
那是一隻奶嘴。
顧錦笙微微睜開眼眸,昏暗的燈光下,隱約可見沙發上落寞孤寂的男人被包裹在黑夜中,男人左腿和右腿交疊,矜貴高傲的坐姿突顯他的王者氣息。
他俊逸冷酷的面容略顯憔悴疲憊,青綠色的鬍渣,黑色的眼圈,一看就是幾夜沒合過眼。
男人低垂的眼眸望著手心裡握緊的東西,眸子裡是沉沉的猩紅,明顯剛哭過。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素來不可一世、冷靜自持的男人也會有一天在無人的空間失聲痛哭,自己一個人默默的發洩悲憤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