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術掃了一圈這個不足十平方米的屋子,發現能讓田雲浩躺下的只有挨著窗戶靠著暖氣管的那張床了,是張小雙人床,勉強睡下兩人,但如果加上一個孩子就吃力很多了,所以屋內肯定會有其他的什麼東西。
找了一圈,刑術果然發現了一張躺椅,這種物件在當年的哈市很少見。
此時,刑術腦子中冒出了一個名字,那就是陳玉清,這是他懷疑的第一個物件,即便是警察已經放棄了對她的懷疑,但刑術依然想不到有第二個人能讓田雲浩放鬆警惕趴下來。
刑術思考的同時,那個人又悄悄走到了門口,探頭在那裡看著,但聽到刑術挪動腳步的聲音後立即又縮回頭去,摸著牆壁朝著走廊遠處走去,而走路的時候竟然不發出絲毫的聲音。
刑術正在思考的時候,突然間手機鈴聲響起,嚇了他一大跳,也將門外正在摸牆行走的那個人嚇了一哆嗦。
刑術拿出手機,見是師父鄭蒼穹打來的,立即接起來道:“師父,我正好要打給你呢。”
那頭的鄭蒼穹道:“這麼晚了你還沒有信兒,我擔心你,就來個電話問問。”
“師父,我問你,既然陳玉清是你師妹,那你應該也算熟悉田雲浩、陳玉清兩口子吧?”刑術問完立即道,“師父,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就問吧。”鄭蒼穹在那頭平靜地說,他知道刑術並不是含沙射影地說他為了打聽千年烏香筷和奇門的秘密,故意從陳玉清口中套取他們兩口子的生活細節。
刑術看著那張床道:“陳玉清是不是會點推拿按摩?”
鄭蒼穹立即道:“會呀,這很正常,就像你我一樣,我們都算是練過功夫的人,會功夫的一般都會這個。”
“噢,那我知道了。”刑術點頭,在腦子中回憶著以前學過的一些東西,想了半天搖搖頭,覺得自己這個推測不是太正確,他之前想的是,陳玉清如果會按摩推拿,那麼她極有可能會讓田雲浩趴著,自己騎上去按摩,但鄭蒼穹說練功夫的都會,那就不對了,中國傳統的推拿中,並沒有要騎著人後背這麼一說,都是後來的按摩保健中才有的,什麼泰式按摩之類的。
此時,鄭蒼穹突然間說了一句:“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了,玉清的按摩推拿技術不是很好,不過她刮痧很是有一套。”
“刮痧?”刑術渾身一震,看著那張床道,“對,刮痧!”
刑術自言自語說完,立即道:“師父,我先掛電話呀,我給我爸打一個。”
說著,刑術掛掉電話,立即撥通刑國棟的電話,那頭剛“喂”了一聲,刑術立即道:“爸,我問你,田雲浩的屍檢資料你有吧?你仔細回憶下,他的屍體背部是不是有瘀青?”
刑國棟稍微回憶了下道:“對,是有,但那是刮痧留下來的,已經快散了,很淺很淺,和案件沒關係。”
“啊?”刑術眉頭緊鎖,因為就在他快找到一個推測出來相對合理的答案時,父親的這句話卻讓他的所有推測全部化為泡影。
原因很簡單,他推測是陳玉清給田雲浩刮痧,然後殺掉了田雲浩,而且陳玉清練過功夫,就算力氣不大,也許掌握了某種法門。刑術之所以要先推測出一個兇手來,其目的就是先確定一個方向,再去尋找筷子的秘密,這樣會相對來說容易許多。
可是,他錯了。他原來推測的是,刮痧的當晚田雲浩被殺,然後被掛了上去,但父親卻告訴他刮痧的部位很淺,那就表示著刮痧的時間至少是田雲浩被殺幾天之前了?
也不可能是沒有刮痧就下手,因為前幾天才刮過,沒有再刮的道理,田雲浩作為丈夫也會認為妻子的這個提議古怪,絕對不會順從地趴下來。
“爸,我知道了。”刑術掛了電話,掛電話的時候刑國棟還在那頭問他在幹什麼。
就在刑術剛剛掛完電話的瞬間,404房間的門被重重地關上了,發出一聲巨響,這一聲巨響嚇得刑術渾身一抖,站在那兒愣了好幾秒,隨後他立即聽到了門口有人上鎖的聲音,他立即衝到門口去拉門,猛地一拉,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拉開的那一瞬間,刑術清楚地看到門縫外有一張古怪離奇的黑臉!
刑術下意識一鬆手,隨後門又被拉回去,緊接著鎖死,開門的那一刻刑術還感覺到有一股陰風吹了進來,他站在那兒,眼前依然浮現著那張黑臉,一張沒有五官,只是漆黑一團,但有著五官大致輪廓的臉!
那是什麼東西?刑術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後趴下來看著門縫外,因為外面沒有光線,他看不到任何影子,但在趴下來的那一刻,他有一種感覺,感覺那張臉也趴在門外,正透過門縫看著自己。
刑術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他立即起身,朝著後面退了兩步,取下口罩深呼吸了兩口。
刑術幹這一行這麼些年,稀奇古怪的事情遇到過不少,比這個更嚇人的事情他也遭遇過,但這次卻不一樣,這次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與某種他自己無法解釋的東西面對面,而且那東西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物件,不是一個活生生的東西。
鬼?刑術搖頭,他一向不相信這個,即便有很多人告訴他這種東西是存在的,但他還是不相信,就算是有,也是人死後變成的另外一種形態的東西,而且這東西不是平常人隨隨便便就可以看到的。
如果說那麼容易能看到,幹這一行的刑術早就應該見過了。
早年刑術還小的時候,問過他父親這個世界上有鬼嗎?他父親直接告訴他,絕對沒有。因為他父親是醫生,一個唯物主義者。而他問他師父鄭蒼穹的時候,他師父只是簡單地告訴他,信則有不信則無,最後還補充了四個字:萬物有靈。
所以,刑術自己在某些時候也有些糊塗,但因為自己從未見過,所以基本上認為那東西即便是有,也是另外一種形態的玩意兒。
刑術等了許久,上前拉門,發現門已經被鎖死了,他卻不急,只是靠著門坐著,他現在只是希望自己留在那裡的相機和揹包沒事就行了,但看樣子,關門鎖門的人只是想搞清楚自己是誰,為什麼來這裡,而不是為了害自己或者是搶劫偷盜。
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刑術的手機再次響起的時候,他看到是田煉峰打來的,這才接起來,剛接起來,就聽到田煉峰抱歉的聲音:“兄弟,對不起對不起,上頭突然來夜查,說查藥店晚上值班的人,我陪著去了,耽誤了,我現在到門口了,看見你車了,你在哪兒?”
刑術簡單道:“我翻牆進來的,你拿鑰匙開門吧,對了,順便帶把鉗子之類的上來,我就在你爺爺生前的屋子中,我被人鎖在裡面了。”
“啊?!”田煉峰一聽急了,“怎麼鎖裡邊了?誰幹的?”
刑術知道田煉峰膽子小,要是把先前的事情告訴給他,他肯定不敢獨自上來,只得說:“幾個小流氓,估計是惡作劇,你快來吧,我先前看到他們已經逃出去了。”
“噢,行,你等著,我馬上到。”田煉峰說著掛了電話,直接拎著車上的工具箱開門就朝著筒子樓跑了過來。
衝進筒子樓的時候,田煉峰也感覺到了一股陰風吹來,他下意識停下腳步,抬眼看了看樓上,隨後才低頭朝著樓道門快速走去,就在田煉峰走進樓道門之後,一個人影慢慢顯現在六樓最左側的視窗前,立在那兒,望著外面,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