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們紛紛離開,每個人走的時候都用奇怪的眼神去打量著換了衣服,戴了棒球帽,還揹著鼓鼓囊囊揹包的店長。
等員工們走之後,賀風雷上前,走到店長的跟前,輕聲道:“進去吧,咱們聊聊,聊完了之後,我送你回家……送你回老家!”
店長的腿都軟了,賀風雷一把抓著他的肩膀,像抓小雞一樣將其抓了進去,順手將門關上。
店長不斷回頭去看門,當看到門徹底關上,門口的光亮完全消失的時候,他也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店鋪內,艾星靈已經坐在櫃檯前翻著電腦,查詢著快遞尋思——店長見凡君一突然出現,都沒來得及關電腦,網頁內容依然停留在查詢結果那裡。
一瘸一拐的丁萬安慢慢走進,接過艾星靈從櫃檯中扔出的遙控器,轉身抬手將捲簾門關上。
賀風雷操著手站在艾星靈身後,冷冷地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店長。
凡君一還是玩著自己的菸斗,斜眼看著店長。
捲簾門終於關好,丁萬安將店內的大部分燈都關掉,唯獨留下了中間那幾盞,頂燈的光正好照射到店長的身上,讓他成為了店內最顯眼的人。
凡君一冷冷道:“包裡面是什麼?”
店長完全傻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喉嚨裡面像填滿了東西。
賀風雷揚頭道:“喂,不需要我親自動手吧?”
店長立即手忙腳亂去掏東西,最後乾脆一股腦兒將裡面的現金金銀玉器之類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緊接著辯解道:“四位,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我自己攢下來的,不是貪汙會里的東西。”
凡君一看著那些東西,問:“你叫什麼來著?”店長還沒回答的時候,凡君一嘆了口氣道,“你看,你就是個無名小卒,我們四個連你的全名都記不住,合玉門呢以為你這樣的無名小卒做點什麼我們不會發覺,所以就找上你,給了你不少錢吧?我沒想錯的話,你肯定是缺錢花,要不就是被人下套,賠了錢,急需錢用,而且,你還動用了會里的錢或者是玉器,沒辦法了,只得為合玉門賣命。”
店長跪下來,換著方向的磕頭:“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是被逼的,饒了我,給我一次機會!”
艾星靈和丁萬安冷眼看著店長,賀風雷上前,低頭看著跪在自己腳跟前的店長:“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收了那些東西,那些贗品,鑄玉會就完了,徹底完蛋,鑄玉會幾百年的歷史就會毀於一旦。”
店長繼續磕頭求饒。
凡君一看著艾星靈,又看向丁萬安,兩人都緩緩點頭,凡君一最後將目光放在賀風雷身上,賀風雷皺眉,蹲下來:“王哲,我知道你叫王哲,我還記得你是我徒弟帶進來的,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自己毀了自己一輩子,把你的那塊金鑲玉交出來吧。”
店長仰頭看著賀風雷,知道什麼都無法挽回了,只得慢慢掏出來,雙手捧著高舉過頭。
賀風雷轉身伸手,艾星靈遞過一把鐵錘,賀風雷拿過轉而遞給店長:“自己碎了吧。”
店長將那塊代表自己鑄玉會門徒的金鑲玉慢慢放在地上,舉起鐵錘,遲疑了好一陣,這才咬牙一錘子下去砸得粉碎,隨後坐在那放聲大哭,這不僅僅代表著他被驅逐出會,也代表著從這一刻開始,他再也無法在這個行當內混飯吃。
賀風雷俯身下去,將被砸碎的金鑲玉慢慢撿起來,放進帶來的一個布包之中。
凡君一上前對店主說:“你走吧,從今天開始,我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你最好也把以前的事情給忘了,接著,你就要離開哈爾濱,開始逃,逃得越遠越好,因為合玉門也許不會放過你。”
店主抹著眼淚向四個人磕頭道謝,起身要從後門離開的時候,丁萬安叫住他:“喂,你忘了東西。”
店主一愣,回頭來看著指著地上那堆鈔票和金銀玉器的丁萬安,緊接著艾星靈又扔出一張卡到其中,隨後道:“東西你帶走,那張卡里有五十萬,加一起夠你在外地做個小買賣了,算是安家費。”
店主閉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使勁點了點頭,這次並未磕頭,而是朝著四人深深鞠躬,收拾東西之後,快速離開。
店主走之後,賀風雷依然在那收拾著碎掉的金鑲玉,一言不發。
凡君一放下菸斗,上前幫忙,丁萬安也一瘸一拐地上前吃力蹲下,艾星靈也慢慢湊了過去,四個人就那麼蹲著,一言不發地收拾著,直到地面上連一點碎渣都看不到……
他們說,一個時代被另外一個時代取代的時候,上個時代的老人們總應該留下點什麼。有人希望是財富,有人希望是精神,但無論留下什麼,有一件事不會變,那就是傳統。
賀風雷拿起那布包,坐在那,喃喃道:“終於可以退休了。”
一小時後,長沙某酒店的套房內,凡孟收到了凡君一發來的簡訊,簡訊內容很短——[完事了。]
凡孟看了一眼在裡屋臥室內那個女人收拾箱子的身影,撥通了電話,對著那頭道:“大公子,搞定了。”
盛鈺堂笑道:“合作愉快,希望我們接下來更愉快。”
“當然。”凡孟放下了電話,端起茶杯看著外面的鋼鐵森林。
“誰來的電話?”裡屋內傳來女人的聲音。
凡孟微微側頭道:“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