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通在一側看著刑術認真分析的模樣,隨後道:“你能把分析這些的心思,放一半在女人的身上,也不至於落到現在的這個地……”那個“步”字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譚通就看到閻剛正瞪著自己,立即轉身朝著帳篷外走去,裝作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刑術站在那,裝作沒有聽到譚通的話,但譚通的那句話,卻讓他突然間意識到,白天幾個小時的攀爬,並沒有讓他將注意力完全轉移,如果有人提到那件事,提起那個人,他還是會感覺到難受。
他意識到,這很危險,過於執著的感情會影響自己的判斷,自己的判斷失誤,更會導致其他同伴遭受明明可以避開的意外。
譚通走出帳篷的那一刻,腳下踩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他俯身一看,隨後拔出匕首將陷在地上的一枚生鏽的彈殼撬了起來,湊近看著:“這下有意思了,當年這群人來的時候還帶了槍,還是制式步槍的。”
“槍”字出口的時候,閻剛已經立即走到了譚通的跟前,將那枚彈殼拿了過去,仔細看著:“是7.62毫米的子彈,ak系列的步槍都是用這種子彈,五六半、五六沖和八一式也都用,所以說不準他們帶的是什麼槍,彈殼底部的工廠代號和年份代號也看不清楚。”
譚通搖頭:“就算看清楚也沒什麼用,這種根本就查不到源頭,不過我覺得挺可怕的,竟然帶槍進來,而且還是在1987年,綜合帳篷裡面的其他東西,這支隊伍應該是境外來的。”
“那可不一定。”刑術搖頭,正說著,就看到白仲政提著一個還算完好的帆布包走進來,扔在地上。
刑術問:“什麼東西?”
“另外兩個帳篷中各有兩張床,但都沒有睡袋,加上中間的這個帳篷,由此推測出,這個營地裡面住了7個人,其中3個人也許是外籍人士,其他4個應該是中國人,因為那個年代,普通中國人哪兒來的睡袋呀?”白仲政說著,蹲下開啟那揹包,從其中翻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都是爛了的日用品,毛巾、牙膏、牙刷,男士內褲,還有一雙手套。
譚通拿著那煙膏:“喲,芳草牙膏呢,安徽產的,當年的名牌呀。”
白仲政又摸出一塊手錶:“這裡還有一塊手錶,沒有損傷,只是生鏽了。”
刑術拿過:“是上海牌的。”
譚通拿過去,仔細看著:“對,是上海牌的,在八十年代,這種手錶買不到的,好點的單位會獎勵,那時候你們都還小,估計都不記得了,這玩意兒當時得靠工業券。”
閻剛點頭:“我倒記得那時候,還不是市場經濟,是計劃經濟之前,什麼都靠票,糧票,工業券什麼的。”
白仲政道:“真別說,那邊帳篷裡面真還有糧票。”
刑術道:“走,去看看。”
四人離開大帳篷,朝著外面右側的一頂小帳篷走去。
進去後,刑術發現小帳篷內很簡陋,除了床之外,沒有其他的東西,而白仲政所說的糧票,是裝在另外一個包中,用一個小帆布袋裝得好好的,時隔多年,還能清除看到上面寫的是“本溪市細糧票500克”,下面的日期是1988年,而糧票上面還清楚寫著“限本年使用”。
刑術看了之後,抬眼道:“基本上確定了,這批人是1988年的時候來的,如果不是1988年,這人不會帶著本年的糧票,由這點可以推測出,他們是被僱傭的,而且打算回去,因為不打算回去的人,不會帶著糧票這種東西,沒有其他的線索了嗎?”
白仲政搖頭:“沒有了,而且快入夜了,天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下面霧氣繚繞,就算夜間月光明亮,也照不透,咱們是另外找地方,還是將就在這個營地裡面?”
刑術道:“就在這營地裡面吧,至少這算是周圍最為開闊的地方了,我也想再多研究下,當年這片營地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刑術等人開始各司其職,找柴火、找水、勘查周圍地形的時候,傅茗偉已經押解著盛豐與璩瞳回到了哈爾濱,並將兩人關押在了看守所單獨的監區之內,這個建好不足半年,並沒有啟用,也沒有啟用必要的監區,如今就關押著這兩個建國以來,最大文物古董案的相關要犯。
監區內的看守人員,都換上了又省廳直接派遣下來的幹警,五層防衛可謂是密不透風,兩人雖然單獨住在兩個不同的房間,卻隔得比較近,門口24小時都有幹警值班,沒有手續檔案的前提下,無論是誰都不能進去,哪怕是傅茗偉本人。
外監區的會議室中,傅茗偉與上級領導已經足足開了近五個小時的會,先開了一個小時之後,董國銜也被叫了進去,餘下的四個小時,全是羅列證據,分析和推測。上級知道這類的案子專業性太強,難度太大,特地從北京請來了兩位專家,一位姓白,叫白竹聲,另外一位叫慕容柏。
這兩位的年齡都已過六十,但身體還算是硬朗,說話條理分明,對古玩古董這個行當算是相當瞭解了,而且他們曾經也幫助過故宮偵破過文物失竊案,也算是首都警方這方面的顧問。
會議結束之後,上級領導離開,臨走時特別叮囑傅茗偉,對這個案子壓力不要太大,因為案件特殊,所以沒有時間限制,同時也在等待著國際刑警方面的配合,但至於怎麼配合,駐首都的辦事處正在與國際刑警方面協調。
接下來,就是傅茗偉向兩位顧問的學習時間了,傅茗偉原本想帶兩人出去吃飯,可兩位顧問卻推辭不需要,吃看守所食堂裡的飯菜就好了,隨後白竹聲還打趣道:“我年輕時候還真吃了一段時間看守所的飯菜呀。”
傅茗偉笑道:“白老先生您年輕的時候也是警察?”
傅茗偉是出於禮貌才這麼說的,白竹聲當然知道,他哈哈一笑,旁邊的慕容柏也是微笑著搖頭,替白竹聲解釋道:“他以前蹲過看守所,因為買賣了不該買賣的東西,但案子不算大,拘留教育後就放出來了。”
傅茗偉點頭微笑,給董國銜示意他去打飯,等董國銜離開之後,白竹聲就道:“傅警官,關於你所說的‘紋鼬’這個組織,我們的確是從未聽過,應該說,我們對國外的那些什麼組織呀都不感興趣,也沒有那個能力知道,因為單單是在咱們中國,民間傳了幾百年的組織就有很多,他們的秘密也很多,我和慕容兄知道的也是一些皮毛而已,因為行當內有行當內的規矩,如果不是為了國家,不是為了破案,我們是不會說的。”
傅茗偉點頭:“其實,同樣的話,也有從事你們這個行當的人對我說過,我能理解,這算是一種……傳統,對吧?”
慕容柏點頭:“對了,來哈爾濱之前,我還納悶,你們找顧問,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呢?”
傅茗偉搖頭:“我不明白慕容老先生的意思?”
白竹聲立即道:“大家都知道,在哈爾濱有一個很厲害的大朝奉,叫做鄭蒼穹,至於他現在人在哪兒,我們倒不清楚,但你們是警察,要查到應該很容易呀。”
白竹聲的話,說得傅茗偉一愣,因為傅茗偉在上次調查潘峰案中,調查刑術的同時也知道鄭蒼穹的存在,也知道他也是行當中人,但是沒有想到名聲竟然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