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慈音在謝箏心中，不單單只是可以信任的人，更是可以交付後背的可以信賴的夥伴。

不知從何時起，他們之間的關係便牢固得像一根斬不斷的絲線，很輕，很細，卻無處不在。

“是個很好的人，天賦異稟，修為深不可測，又心懷蒼生，若哪一日人間遭難，他一定是所有人的救世主。”

謝箏的回答，幾乎不假思索，語氣肯定，像是在說著什麼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一樣。

這樣的篤定，不禁讓了凡有些側目，但很快，他又笑道：“那你呢？謝小道友，你天賦不比他差，你難道就不想當天下人的救世主嗎？”

她...當救世主？

謝箏聞言，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

這是她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一直以來，她想要做的，只是改變自己和摯友們的命運而已，或許能在可能的情況下，去拯救一些人，但她從未想象過，要成為夢中慈音那樣，力挽狂瀾的救世者。

想到這裡，她的笑容有些苦澀：“了凡大師，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劍修，從未生出過這樣不切實際的夢想。”

本是謙辭，沒有幾分真心實意，了凡卻不打算放過她，反而咄咄逼人地問道：“既然謝小道友覺得成為救世主是不切實際的夢想，為何如此篤定慈音能做到？”

頓了頓，他忽然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問道：“謝小道友莫不是也有什麼，預見未來的功法或是...特殊的能力？”

被了凡禪主突如其來地將了一軍，謝箏頓時如遭雷擊，手腳發涼，心如擂鼓，嗓子眼發澀，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然而轉瞬，她就察覺到他話中的漏洞，嚥了咽口水，勉力維持著冷靜，問道：“也有？難道了凡大師也見過某種未來？”

一直以來，獨自承受著這樣的秘密，饒是謝箏內心再強大，偶爾也是渴望有人分擔的。

她並不像信任慈音那樣信任了凡禪主，但眼下面對這個慈眉善目的胖和尚，她想豪賭一把。

謝箏的反問，無異於肯定了他方才的問題。

了凡臉上的笑容不變，也沒有追問她看到的是什麼樣的未來，只溫和地看著她，問道：“你覺得，慈音是個什麼樣的人？”

又是這個問題？

難道方才的回答，他不滿意？

沒等謝箏想明白，了凡又道：“若他不是禪宗的佛子，若他心悅於你，謝小道友，你會愛他嗎？”

謝箏：“？”

瘋了吧？！禪宗的禪主怎麼會張口閉口提愛不愛的字眼，物件還是他們的佛子！

這句話裡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但是放在一起，卻不理解這其中的涵義了。

“了凡大師，你...到底想說什麼？！”

見她一臉驚恐，了凡臉上的笑容淡去了一些，微微嘆息了一聲：“我做了個夢。”

“夢到慈音未入禪宗，在鳳川城平安順遂的長大，但你去了萬劍宗，走上劍道之巔，成為了不亞於荀琅的劍道強者。”

“多年後人間逢難，劍宗力挽狂瀾，換得天海大陸海清河晏，你卻悄無聲息以身殉道，身為凡人的晏三公子，已是耄耋老翁，到死也沒有等到你的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