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我的紙,你就得貼出來,你就得讓大傢伙看見,你用了我的紙。
唯一不同的是,顯金想突出的不是“善”,而是直接把那群貧困儒童當工具人刷,更為純粹的商業思維
喬放之隱晦又委婉地提醒,叫顯金面上發紅。
顯金囁嚅嘴唇,欲開口,卻被窗外懶懶散散的聲音打斷。
“挑兩個寫字不錯的童生,描紅抵工吧。”
顯金轉過頭。
喬大解元斜背布袋,眯著眼,嘴裡叼了個饅頭,一看就是還沒睡醒的樣子。
額,人家都下學了。
這位喬大公子哥兒,才剛睡醒。
偏偏,他是解元.
上天實在不公。
顯金抿抿唇,腦子裡過了一遍喬徽的話,他說什麼?抵工?
如果儒童付出勞動,再得到收穫,陳記便不存在挾恩圖報的可能了啊!陳記不算施捨或是贈送,這些紙可都是靠儒生們自己掙回來的!
顯金腦子轉得飛快,急速開口,“是!可以這樣幹!如果儒童們願意,可以為陳記書寫小四書作為報酬,並同意陳記將他們所寫的開蒙四書,作為描紅模板,印刷在描紅本的每行第一格!”
從田字格,徹底變成描紅本!
不對!
空白田字格也可以賣啊,他們還多加了一個售賣品類!
顯金躍躍欲試,連聲道,“作為補償,陳記許諾包圓青城山院家貧儒生們一路高中的紙張,力貨兩訖,絕不存在一絲挾恩圖報的可能。”
這個小姑娘.真是腦子轉得飛快
喬放之目瞪口呆。
顯金急切發問,“如此,您看成嗎?”
喬放之回過神來,笑言,“這個交換,好似掌櫃的吃虧啊。”
商賈嘛,不佔便宜就是虧。
這可比一開始的提議,弱勢多了。
顯金笑著搖搖頭,“不虧不虧——只要您准許我們在本子上,加印一句話,我們就完全不吃虧。”
“一句話?”喬放之重複。
顯金笑眯眯地點點頭,確認,“一句話。”
喬放之見這小姑娘迅速找回場子,一副胸有成竹、老神在在的樣子,便不由自主地看向喬徽。
喬徽回敬老爹一個大大的呵欠。
呵欠裡含義豐富——“一早同您說了,陳記這位新掌櫃腦子靈得很,滿頭都是賺錢。你說她奸吧,人也受教聽勸,不想佔別人便宜;你說她不奸吧,她偏偏什麼好處又都得盡了。”
喬放之覺得自己瘋了。
竟然從兒子一個平平無奇的呵欠裡,解讀出這麼多字。
此事敲定後,顯金放鬆許多,與喬放之你來我往又探討了一番,多是圍繞“商道”“民道”來談,喬放之是理論學說派,書本經驗豐富,引經據典從范蠡到沈萬三,從漕運鹽道到酒釀賦稅,侃侃而談,一聽便知他對商道絕無輕視之意,相反,還頗有幾分看重與看好。
在如此時代,非常難得。
身為正經八股出仕的讀書人,不辱商已是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