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之前衛青還只是生氣的話,那麼眼下,身體裡的那座憤怒的活火山可就“砰”地一下噴發了:“臭小子,你找揍是不是?”
衛青從椅子上“噌”地一下就躥了下來,攥起小拳頭照著雲沐白就招呼過去。
衛廷中一個激靈,大喊一聲:“阿青!”
壞了壞了,人家大人一個都沒在,這要真給打了,可怎麼得了?衛廷中一閃身,就想趕緊過去把衛青拉住。可他畢竟離這倆孩子稍遠些,眼瞅著自己女兒的小粉拳已經要懟在雲沐白臉上了,當下心裡就大叫不好。就在這十萬火急的關頭,一個黑色的身影,倏地橫在了兩個小孩子的中間,衛青根本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這一拳就結結實實打在了面前的黑色人牆上。
“哎呦。”衛青吃痛忍不住喊了出來,她迅速把拳頭收回來攤開,上下晃了晃震得生疼的小手,抬眼看見對面赫然站著一個年紀應該在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這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頭髮高高的束起來原來就是一直站在雲沐白身後的那個木頭人一樣的僕從。
衛青兩眼直直地瞪著他,方才進來的時候她還奇怪,為何尚書府敢放任一個小孩子隨便出門,這下她完全明白了:不是人家雲府心大,實在是有高手護著,人家根本就不用擔心啊。
本來衛青這一拳是夾著新仇舊恨鉚足了勁頭,結果自己的小手震得生疼,眼前這人卻紋絲不動,面無表情。衛青深感自己又衝動了:衝動是魔鬼啊,自己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
衛廷中心裡的懸起的大石頭總算“啪嗒”一聲落了地:還好還好,這一拳沒打上。想到這裡又不禁多看了兩眼這黑衣男子,從他一進門,衛廷中憑著多年的習武閱歷就在此人身上感覺到一股極為凜冽危險的氣息,彷彿站在那裡的並不是一個大活人,反而更像是一把寒氣逼人的鋒利匕首。
二十歲的年紀就有這樣的氣場,當真是讓人心驚。
“雲舒。”聽著雲沐白的聲音身後傳了過來,這堵人牆把頭略略一點,才恭順地又退回到雲沐白身後。
衛青因著手上吃痛,腦子倒是清醒了許多,她一邊揉著自己發紅的小手,一邊惡狠狠地瞪著雲沐白,腳底下卻很實誠地一點一點往後蹭: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她衛青認慫還不行麼?既然打不過,咱就“君子動口不動手”唄。
雲沐白瞧著小心翼翼縮回椅子上的衛青那奶兇奶凶地小眼神,不由將兩隻眼睛彎成了兩勾彎彎的新月,得意地笑出了聲。
但是當他赫然瞧見衛青那紅彤彤的小手的時候,又沒來由地心疼了起來:打在雲舒這塊“石頭”上,應該是疼得很吧。
這麼琢磨著,彷彿自己的手也跟著疼了起來,於是情不自禁地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衛青跟前,兀自把她的手抓起來攥在自己手心裡,想也沒想就撅起紅紅的小嘴輕輕地對著吹了又吹。
“你,你你你,你這是幹什麼啊?”
這雙手簡直來的猝不及防,衛青只恨親孃林氏生自己的時候怎麼沒給自己多生個腦袋。
天吶,要死了要死了,自己這輩子加上輩子都沒被男孩子這麼抓過手好不好?想不到如今卻居然被個小屁孩子給撩了?這麼想著,那白皙的小臉蛋“騰”地一下就紅成了煮熟的蝦子。
“咳咳,咳。”
衛青聽見自己爹爹尷尬的咳嗽聲,一下就把自己的手給抽出來背到了身後。
雲沐白瞧著衛青如臨大敵的樣子倒覺得莫名其妙的很。
也是,他才四歲,還不曉得方才自己的舉動有什麼不妥。他明明記得有一回,孃親繡荷包時不小心給那細巧的繡針紮了手,自己爹爹就是這麼給孃親吹吹的,他還瞧見孃親笑了呢。自己眼下也沒有哪學的不一樣啊?衛青怎麼倒像被自己給燙著了一樣呢?真是太奇怪了。
不過雲沐白倒也不氣惱,仍舊面露關心的地問:“你手都紅了,是不是很疼?”
“不疼。”衛青把腮幫子鼓成包子一樣,將頭別過去沒好氣地答到。
“那你明天能教我那套拳法麼?”小正太不死心的央求道。
“不行。” 唔,依舊是氣鼓鼓的聲音。
衛廷中好似變成了一個透明人,事實上他倒真希望此刻自己是個透明人。兩個小孩兒在這吵架鬧彆扭,他一不知道要不要勸,二又不知道該怎麼勸,正在兩相為難之際,府裡的小丫頭進來傳話,說是雲府派來的車馬已經到了衛府門口,等著接二公子回去。衛廷中聞言頓時竟有種得了大赦天下的感覺。
雲沐白聽著是自家車馬來了,倒也沒再糾纏,跟衛廷中告了辭,就帶著護衛往廳外走。衛青斜眼拿餘光瞄著他,恨不得他登時原地消失了才好。
眼瞅著雲沐白已經走出去好一段距離了,才把桌上的茶盞端了起來,剛抿了一口,就聽著一個陰魂不散的聲音:“明天我還要來的啊!”
“噗!……咳咳……咳咳咳……”
這茶沒法喝了!
衛青索性把茶盞往桌上一扔,歪著身子一語不發地趴在桌上呆呆地望著自家老爹。
衛廷中給她望的心裡發毛,剛開口叫了一聲“阿青”,就被自家小女兒的話打斷了:“爹爹,你教我練武功吧。”
衛廷中還真沒想到衛青居然會說這麼一句,其實自從昨日宮宴瞧著自家小女兒膽識過人又臨危不懼鎮定自若的樣子,他心裡就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這個女兒彷彿天生註定就是他衛家的女兒。也是在那一刻,他便暗自打定主意,要將這渾身的武藝悉數傳給衛青。可這畢竟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還不知道衛青能不能願意。但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四歲的稚嫩嬌兒竟然給了自己一個天大的驚喜。
於是,衛廷中當即一拍大腿,立馬答應了:“好!阿青,爹爹也正有此意,昨日宮宴上,你竟有那般膽色,又能自己領悟那樣一套渾然天成的拳法,看來天生就是塊習武的料。”
衛廷中琢磨了半宿也琢磨不明白衛青的那套奇怪的拳法是跟誰學來的,想來也只能是她天資卓越,自己領悟?一定是這樣,不然還能是睡覺做夢偶遇仙人指點嗎?那也太扯了,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當然,想要衛青習武,還有另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