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點楊信早有覺悟。
他是肯定受嫉妒的。
這一點可以說是必然,整個遼東無數精兵猛將,打了這些年除了慘敗就是慘敗,斬首一兩百級就已經算大捷,殺個牛錄額真就算奇功。然後他一來先弄個額亦都的人頭,如果說這還算暗殺,那凡河野戰把野豬皮兒子硬生生拿拳頭捶死,這就完全是打整個遼東各軍的臉。他那小錘錘捶在阿巴泰胸前,也打在遼東各將臉上,在一座座城市展覽的人頭,明明白白在嘲笑那些將領……
你們就是一群廢物啊!
包括趙率教這樣的,話說他可是從薩爾滸戰場逃回來的。
你看看呀!
就是這種被楊信拿拳頭捶死的貨把你們打的慘敗啊!你們連這種貨色都打不過啊!你們堂堂一堆總兵將軍加起來,居然還趕不上一個庶民的戰績!
然後因嫉生恨就是必然了。
但這並不是關鍵,畢竟楊信的表現明顯不是正常人,真正讓這些文武官員爆發的,恐怕還是熊廷弼,他們對熊廷弼忍無可忍了。老熊一來就以臨陣脫逃斬了多名將領,同樣對剩下的嚴肅軍紀,對將領手中軍隊數量進行查實,讓後者難以吃空餉,對地方上的豪強進行清查禁絕走私。
還逼迫文官全都行動起來,閻鳴泰被逼來瀋陽,可是在虎皮驛哭著回去的,他對熊廷弼心中能沒有怨恨?還有王化貞這些,再說這些人可以服楊鎬管,那是因為楊鎬的資歷擺在那裡,但熊廷弼一個幾個月前的七品官,如今卻壓在這些本來就四品五品的布政司參議,按察司副使們的頭上。
他們能服氣?
更重要的是……
熊經略不會做蛋糕啊!
熊經略不是孫帝師,孫帝師能增兵遼東兩萬,一年耗費兩百萬,但熊經略只會傻乎乎告訴萬曆,你給我十八萬軍隊,九萬匹馬,我給你徹底解決野豬皮。
你都把一切整明白了,從上到下的文臣武將們還怎麼分蛋糕?
這東西不能弄明白!
楊信,不過是他們發難的藉口。
“這就是咱們大明朝啊!”
陳於階感慨道。
“不管他們的蠅營狗苟,咱們打完瀋陽就走人,反正我是來去自由,之前的功勞也足夠,野豬皮經此一戰兩年內恢復不了,他本來就才那麼點人口,死一個都不容易補充。這次在葉赫城最少死兩三千,在咱們手中死的也超過了三千,加上受傷的,他死傷得近萬了,已經快傷筋動骨了!”
楊信說道。
的確,野豬皮的損失足夠確保不會有明年的攻勢了。
更何況開原的糧食還都被蒙古人給搶走了,接下來的冬天,他那裡怎麼熬還難說呢!既然這樣何必在這裡和這些傢伙蠅營狗苟?說到底真正的戰場不在這裡,明年的京城才是真正風雲際會之地。
一年換仨皇帝啊!
“冬天到了!”
陳於階仰起頭看著天空說道。
漆黑的夜空中看不到星光,但迎面而來的寒風,卻在傳遞著冬天的寒意。
這時候已經快十月了,如果按照西曆應該十一月中旬,實際上是初冬了,尤其是遼東本來就冷,甚至城牆上睡覺計程車兵都裹著棉被……
“起來,誰叫你們睡覺的?”
楊信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