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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斬首

“姑娘,晨起了!”

我從喉間傳出一陣類似慍怒野獸的嘶吼,雙手胡亂拍打著被褥,然而外間的丫頭婆姨顯然並未聽見這些暗示性的響動,僵持許久,仍舊扯著嗓子扣門不止。

“旗主,要不…您就先起了吧……?”

冷不防一句男聲,雖是壓低了嗓子輕輕的一句,卻也實在嚇了一跳。我幾乎是抽搐著從床上跳了起來,一把抓開床帳,順著適才屋子裡聲音的來源望去——

“氶鉞?”天靈蓋一陣冰涼,我下意識的用失去力氣的雙手將被子緊緊拉到胸口,“怎麼是你!”

只見一身家丁打扮的氶鉞此刻正規規矩矩跪在遠處,身旁便是內室的屏風,再往後一步便幾乎要跨到外間。

他踟躕著想要回話,一抬首柔和的陽光便透過窗子照在他的臉上,不過只瞥見我裸露在外的一個腦袋,他那稜角有些粗獷的國字臉便騰得紅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瞧見他的樣貌,然而未及看清,他便又似乎做了什麼滔天罪事一般,深深把頭埋了下去,只留給我兩隻通紅的耳朵和一寸被陽光曬得黝黑的後頸。

“姑娘!您可起床了嗎?小的們這便要進去為您梳洗了!”

氶鉞下意識的又要抬頭,抬到一半卻又迅速垂了下去。

我雖不是自小教養在封建社會的閨閣小姐,心中卻也明白他的顧慮。可是上次見面,一身黑衣紗巾覆面的冷厲形象記憶猶新,再看眼前這個跪在下首一臉窘迫的男人,我的心中便愈發覺得好笑。

“昨夜同花姨說話說得晚,我還想再多睡一會兒。”我放聲向外面喊道,“你們且先回去,一個時辰之後再來吧!”

外面的婆姨止了敲門,應了一聲,腳步聲便漸漸遠去了。

我拉開床帳,站起身來,卻見氶鉞微一抽搐,頭便愈發垂得厲害,幾乎已然磕在地上。

本不覺什麼,但見他如此拘謹,我也不由覺得有些晦澀的尷尬。沉默著開櫃抓了件大氅披在身上,我才打破了這怪異的沉默:“好了,這回可以說話了吧。”

“是。”氶鉞終於直起身子,一雙眼睛卻仍舊定定盯著自己前方的地毯,“前些日子,屬下因事未能受旗主召喚前來,今日在三皇子府上探得一些訊息,特地前來向旗主稟報。”

“難為你了,你在宮帷府上可還平安,沒有被他懷疑吧?”

“屬下…”氶鉞一怔,似是不曾料想我會出言詢問他的處境,“屬下多謝旗主關心,一切無礙。”

“那就好。”我不願再讓他不舒坦,只好收斂了關切語氣,“別的倒還好,姬薩容的事,你們可查出什麼眉目了?”

“回稟旗主,上次得您命令,我兄弟二人便託西域相熟的江湖友人細細查探過。三個月前,天山的望仙樓曾捧出一位花魁姑娘,當時在當地也是名聲大噪,反響不俗。這位花魁姑娘,便是如今這刈州城裡桃銷樓的姬薩容。聽望仙樓的掌事說,這位姬薩容原是火尋國人氏,幼時家破人亡,被牙婆買了身契,長大後風韻漸成,因為容色嬌妍,這才輾轉被賣入大衷西境,並無什麼背景身世可言。再欲深入探查,卻也無從下手了。”

“天山望仙樓…三個月…”我蹙眉緩緩道,“在那邊的妓館裡做了三個月的倌人,那位掌事對她應該也算有些瞭解。如此看來,原是我多疑了,她倒還當真是個簡簡單單的風塵女子……”

“不錯,那一頭遞過訊息,這一頭屬下便在刈州城中探詢調查。那姬薩容在這桃銷樓中,唯有一位名喚孟林楓的恩客,算是與東倭國有些瓜葛,其父孟慶祥是刈州商會成員,父子兩人倒常有出海貿易的機會。只是屬下亦查過孟家父子,家中往上三代都是富商,便是偶爾也同朝廷做些買賣,於政黨上卻都是清清白白,絕無染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