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準備的,宮幡吻住了我。
本就模糊的意識瞬間變得天旋地轉,我任由最後一絲氣力從身體中抽離,將自己毫無保留的投入宮幡炙熱的懷中。
那是乾渴開裂的大地迎來春日的第一場雨水,是禁錮已久的岩漿奔湧在光禿蒙塵的山岩。那是一段源於本能的慾望,奔向萬物心目中彼端的天堂。
我忘情的回吻著他,手指撫過他如絲綢般柔滑細嫩的背脊,腰窩。
像是三月的風扶過山嵐,所經之處便有繁茂蓬勃,萬物生長。
“宮幡,我好冷…”
我看見自己溼成一團的小衣散落在宮幡的衣襪之間,就像此刻的我,貼合著他每一寸肌膚,交融著溫度,還有訴說不盡的綿綿心緒。
臉上滑過一痕水珠,不知是我的汗水,他的汗水,還是我的淚水…
他的淚水……
那是世間萬物殊途同歸的終點,乾旱和雨水,寒冷和炙熱,柔軟與堅硬,陰和陽,水和火。
我和他。
猝不及防,而又無比渴求的,雨水滲入地表,流向深處,流向即將甦醒的植物脆弱而龐雜的根系。
“疼,宮幡。”
“別怕。”
蝴蝶破蛹,斑斕的雙翼經過漫長痛楚,從蜷縮的渺小蛻變成振翅的輝煌。那是蛹的終止,也是蝶的開始。
我不記得我們在潛蛟泉旁駐留了多久,也不記得他是如何揹著我飛奔回了我的小院。
在意識慢慢清醒的後來,我只記得,我們一直都沒有停歇。
我是在寅時恢復了氣力,彼時宮幡已經離去了將近半個時辰,我從溼粘溫暖的被褥中鑽出來,倚著床框靜靜坐在床邊。想起昨夜與宮幬大婚,潛蛟泉邊情緒崩潰,卻已像是上一世發生的事情了。
心中有某種一直虛浮著的東西沉了下去,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堅定,我與他,已經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並非是因為昨夜,而是我終於認清,在愛他的宿命中,任何刻意的疏遠和勉強的遺忘都是自欺欺人,愚不可及的假象。最終只會在這慾望的洪流當中,越卷越深。
鑑於宮帷已經對他下過手,有了一次便會有千百次。加之那個野心噴張的男人一直視太子府為宿敵,對我留在這裡是個極大的威脅。或許接下來的日子,我便要用些心好好料理料理他了。
宮幬實在不久後被下人七手八腳的抬進來的,我將眾人支走,獨自將他拖上了床,將他的外裳漸漸脫去,心中已有盤算,只等他明早醒來罷了。
熹微的晨光剛透過窗子射入房間,關雎和蒹葭便匆匆跑了進來。
“姑娘!您沒事吧,昨夜到底是怎麼了,奴婢只記得回來為您取了衣服,怎麼醒來便在自己房中——”
“——噓。”
關雎噤了聲,又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見了躺在床上,衣衫盡去的宮幬,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姑娘,您和殿下——”
“別大驚小怪的。”我向關雎白了一眼,“蒹葭,把我的胭脂拿來給我。”
蒹葭雖也驚在原地不明就裡,但聽我如此吩咐,便也去妝臺屜子底下拿過了脂粉盒子遞給了我。我用小指輕輕沾過些許,便往自己的眼睛裡擦去——
“——姑娘!您這是做什麼!”
身後傳來一陣沉吟,我轉過頭去,果見宮幬被關雎的驚呼吵醒了。他迷濛的睜開眼睛,見我守在床前,便吧唧著嘴吃吃笑了起來。而揉了揉眼定睛再看,看見我雙目通紅淚水漣漣,便頓時驚得睡意全無了。
“連兒,你這是怎麼了?”
我把心一橫,不由分說便將臉撲進宮幬袒露的肥軟胸脯,放聲大哭出來。
“殿下,您可要對臣妾負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