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既然不讓太子出來,又憑什麼認定這張供狀是殿下所寫?”
宮帷冷道:“太子殿下親筆畫押,我們為何不能認定?”
宮幄也幫腔道:“是啊,父皇,兒臣聽說,那天連姑娘曾亮出身上被大哥所毆的傷痕,在場諸人無不痛惜。想來大哥之前本是那般寵幸連姑娘,後來竟又拳腳相向…想來必是知道了連姑娘與人私通,所以又羞又愧,悲憤交加的緣故了。”
“四皇子果真心細如塵,連我三日前在皇上面前說過什麼都一清二楚,簡直像親眼見過似的。”我冷笑道,“只是你說歸說,終究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沒有真憑實據便對皇上進言,未免意有所指,過於明顯了吧!”
宮幡聽我此言,忙膝行上前,對皇上磕著頭道:“父皇,兒臣也曾記得,連姑娘的貼身侍女當時便向您說過,大哥施暴乃是不喜連姑娘頻頻規勸的緣故,並非三哥所說的私通啊!”
宮帷冷眼看著宮幡道:“笑話,你也說那侍女是連氏的貼身侍女。身為心腹,哪有不為自己主子說話的道理?”
“三哥不信我,連別人的話也執意不信,是非要對我們一個個統統動上大刑才肯罷休嗎?”宮幡說著已紅了眼眶,“父皇,兒臣到底想不明白,適才說大哥行事糊塗的是三哥,如今全盤相信大哥供狀的也是三哥!他這般苦苦相逼,是想要了兒臣的命嗎!”
“老五——你這話誅心!”宮帷倒吸一口冷氣,隨即向皇上跪下道,“父皇明鑑,兒臣並非無端疑心,而是宮中確有人證,親眼看見過老五和連氏私通!父皇若是不信,人已候在殿外,隨時可以傳喚!”
我聞言一凜,抬頭正好對上皇上瞥過來的狐疑目光。
“傳。”
我看到兩個宮女低著頭怯怯的被老太監引了進來,宮幡抬眼一看,便驚得張大了嘴巴。
“歆兒,昀兒?怎麼會是你們?”
“父皇或許不識,這兩個宮女是在汧淇宮當差的。”宮帷轉向下首兩個宮女厲聲道,“你們把事前同本王說過的再向皇上說一遍,一字一句都不準落下!”
“是。奴婢和昀兒是瀛妃娘娘宮中負責照看汧淇池的宮女。”
那喚作歆兒的宮女向皇上叩頭道,“萬壽節當晚,汧淇宮主事的姐姐聽前頭傳來訊息說,後宮各位主子要在慶頊殿齊賞焰火,要遲些才能回來,便叫奴婢等各處鬆快會子。奴婢和昀兒便早早來汧淇池邊,想試試能否看到慶頊殿的焰火。誰知戌時時分,奴婢竟看到一位眼生的華服貴人獨自上了池心小亭,而當時亭子裡,也唯有五殿下一人而已。奴婢覺得不成體統,卻也不敢貿然前去阻攔。便眼睜睜瞧著五殿下將那貴人一把拉進了亭子,二人直待了小半個時辰方才出來。”
“那你們可看清楚了那貴人的樣貌,她此刻可在殿中啊?”
“奴婢等瞧得真切,那貴人的服色與太子殿下的銀硃蟒紋服相襯。世上能穿那件衣服的,也唯有太子妃娘娘一人而已。”昀兒叩頭,起身向我細細打量起來,“至於樣貌,夜裡瞧不真切,倒和這位姑娘有些相似。”
“看來昀兒姑娘的眼神也不算太好,怎麼就認定那夜去汧淇池的是素昧謀面的太子妃了呢?還有歆兒姑娘,你倒是個嘴巴巧記性好的,不光連一個月前看見生人的時辰,生人在池心小亭停留的時間這種細枝末節都記得準確,答起話來也是行雲流水,就像事先串過的一般。怎麼瀛妃娘娘便這般不知人善任,竟捨得讓你這樣的伶俐丫頭去做照看池子的粗苯活計?”
那兩個宮女被我說的脹紅了臉,低低伏拜下去。我轉首對皇上道:“皇上,這兩個宮女的口供不盡不實,難辨真偽。三皇子不分青紅皂白,把她們帶到御前汙您清聽,臣女這廂替三皇子替您賠不是了!”
“連氏!本王何罪之有,需要你來向父皇賠罪?”宮帷且驚且怒,“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怎麼還有臉在父皇面前狡辯!”
“你這也叫人證?我看不過是你收買來誣陷五皇子和我的傀儡罷了!”
“她們乃是瀛妃宮中之人,試問本王如何收買?依你所言,本王竟這般神通,那太子殿下在鬼獄簽下的供狀也是本王篡改了?”
“——三哥委屈,也不要在父皇面前失了體統。”宮幄柔聲勸和著,“父皇,如今雙方各執一詞,倒成了一樁無頭公案了。依兒臣所見,為了連姑娘和五弟的清白,還須得重刑拷打這兩個出來作證的宮女,以求證詞真實!”
歆兒和昀兒一聽宮幄此言,連忙哭著向皇上叩首不止:“皇上饒命,奴婢等句句屬實,實在不敢妄言!即便領受刑法,也絕對不會改口分毫啊!”
“宮幄,你休要用這種以退為進的伎倆妄造殺孽!”我驚聲道,“這兩個宮女既然豁出命來做你們的棋子,自然被你們抓住了比性命還要重要的軟肋!重刑拷打又有什麼意義!”